不过没有关系,祂会就此遮蔽星空……
这个想法陡然一滞,因为障月又看见了李忘情书信的背面。
“人生自古谁无死,可如若孩子们早知晓这一生终归草木,那便不再朝天啼哭了吗?”
写到这里,李忘情的笔迹陡然变得如同初刃的剑锋,一如她所书的精卫般坚韧,字字句句,直刺障月的眼眸。
“如若我知道我和你的将来终究不过死水一潭,我便不再爱你了吗?”
“我明知山阳国是你赠与我垂死的幻象,是你留给我一个人的坟茔,可我仍接受了它。”
“我没有故意离你很远,只是向你走近的每一步,都……很艰难。”
“当神性将你收回天幕时,我就知道,属于我的障月不在了,面前这具叫障月的空壳只留给我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他再也不会予我对等的爱。”
“只是……痛苦的是,明知了这一切后,我心如旧,未有一日忘情。”
墨迹洇开,皱痕重重的角落里,留着李忘情没写完的最后一句话。
“祂所爱的,只会越来越不像我。就像每一只精卫,不见彼岸,终将坠海。”
这一刻,眼底的星砂不再流转的障月看着碎裂成粉末的红石头,彻彻底底地失去了一切反应。
祂满心满眼地,想让李忘情远离那些沉重的苦难,却忘记了,若没有那荆棘丛生的峭壁,李忘情也不再是李忘情了。
她终究是一把剑,两面开刃,杀人杀己的剑。
第135章第一百三十五章重铸“你爱我。”……
行云宗。
这是愚公文明出现在洪炉界外星环的第一个年头。
在天幕被点亮了之后,那些巡视星河的“巨剑”并没有任何一把斩向下方的大地,而是就那么警惕地守护在外。
毕竟有观者在星空彼方俯视的情况下,谁也不愿意一开始就竭尽全力地发动征战。
羽挽情曾亲自冲破那曾经坚不可摧的界壁,来到近处观望。
然而得到的反馈却让她异常悲观。
在她看来,那天外而来的愚公文明,在造一个环形的炉子。
他们深知离开了那金刚的外壳,不可能在洪炉界上着陆,所以采用了另一种方法来掠取资源——建造。
这是羸弱的愚公之民,自古以来向灾难、向天地、向星河挑战的唯一手段。
他们以围绕在洪炉界外的星环为基,造就了一个个能源炉鼎,它们连成羽挽情看不懂的阵法,向洪炉界垂下千丝万缕的“线”,这些“线”深入洪炉界的云层、山峦,一点点将一切化为粉尘,汲取上去。
而在洪炉界的原住民看来,这就是挑衅。
几次三番的争斗中,洪炉界的修士们也死伤惨重,羽挽情已经记不得自己是第几次被在那异常强大的火光下被打得支离破碎,好在在镇压困囚了使用月华炼天这等禁术的澹台烛夜后,羽挽情修为再度突破,自然也有了越界反击愚公文明的能力。
她已逐渐麻木,这一日,照旧歼灭了一些“巨剑”,在灵力耗尽前,她竟然发现那些破碎的“巨剑”中飘荡出了一些活口。
本想抓一个俘虏带回洪炉界,却发现愚公文明的人异常羸弱。
甚至都没有穿过了洪炉界的界壁,此间太虚中那流窜的炎风就已经让他们奄奄一息。
但他们却一点都不恐惧,甚至眼中充满了亮光。
“真神奇啊……你和我们说着一样的话语,却能这样遨游在太空。”
“你们杀了我们那么多人,落在我手中,不害怕?”
“怕什么?”那位敌人居然流着血、还笑了起来,“在航行至此的路上,无数人还没有看见这里就已经牺牲了。能有幸成为第一批与天外生灵对话的一员,我虽死无憾。”
“可……以你们的体质,在洪炉界根本无法生存,你们为什么一定要送死?”
那人笑了笑,按了一下头盔,一道光幕亮起,那是一只风筝一样的器物,它不断放大,细密的字迹呈现在羽挽情面前。
“是你们先跨越星海寄来的邀请,为了这个约定,无论是战争,还是拥抱,我们都将如期赴约。”
说完这句话,他的笑容便被浩瀚太虚中的冰冷所冻结,成了一座飘荡的孤坟。
但羽挽情脸上的震惊却无法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