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当时看着手里的琴,便存了一口气,不愿再砸,只是朕胆子小,后头也一直将它封着,不敢在碰。”
“如果娘娘知道登上后位是这样的苦日子,当时还会坚持吗?”
“会。”
琴声渐熄,贺兰钰点点头,将手撑在桌面上:“这琴仰仗娘娘才得以留存,今日为娘娘弹一曲,权当是谢礼了。”
柏姜摇头微笑:“哀家在音律上不大通,但听起来皇帝弹得很好。”
皇帝垂着头,似乎在久久地凝视着琴身,不再言语。
柏姜虽有想问的东西,但不愿打扰他此刻心绪,于是便静静地陪他坐着。
“姐姐,走吧。”
皇帝骤然出声。
声音太低,柏姜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皇帝叫哀家什么?”
皇帝支在桌面上那只手渐渐爆出青筋。
“走。”
他费力地抬头,嘴角赫然一道血丝:
“何爻派了他干儿子在后头接应,娘娘快走吧。”
“你——”
柏姜失声叫出,她要问什么,此刻不言自明。
“你不能——药呢?何爻?何爻在哪?药呢?!!”
皇帝胸腔怪异地抽搐一下,猛地向前一扑,将一个黄绸包着的物什塞进柏姜手中:“他要来了,走——”
他,他是谁?
黄绸里裹得又是什么?
柏姜在与贺兰钰短暂的对视里下意识握紧了手,那分明的触感明晃晃昭示着那是——
天子印玺。
柏姜汗毛乍起,心脏狂跳如擂鼓,褚绍要来了,而她拿着天子印玺。
贺兰钰又呛出一口血:“要相信朕……走。”
柏姜紧紧抱住那黄绸布,手上被迸溅上的血迹温热微腥——
她要走、她必须走,可是……
身后人开始大口地吐血:“皇兄告诉朕……皇位更替,底下都是累累的骸骨,要去面对。”
踌躇之际,贺兰钰狠力将她向前一推:
“柏姜,朕到今日才敢,你呢?”
柏姜痛呼出声,沉重的双腿骤然灌满了力气,她头也不回地朝着殿后跑去。
大门合上的那一刻,贺兰钰重重倒在厚重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