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书彻底僵在了原地,那只罪魁祸“手”还尴尬地悬在半空,进退两难。
“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他慌乱地摇着头,后退半步,语无伦次地试图向青山,也向那个哭得伤心的小团子解释,脸上写满了无错与懊恼。
青山被他这幅如同做错事孩子般的慌乱模样逗得忍俊不禁,一声低沉的轻笑终究没能忍住,从喉间逸出。
他一边不怎么娴熟地慢慢晃动起臂膀,一边低下头,用极其柔和的嗓音哄着怀中哭闹不止的小人儿:
“好了好了,不哭了……是我们不好,吵到你了是不是?不哭了啊……”
在他耐心地安抚下,那惊天动地的哭泣声渐渐减弱,变成了小声的抽噎。
鹤书见状,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又忍不住好奇地上前半步,凑近了仔细看去。
当他的目光对上那双犹带泪光的熟悉竖瞳时,一个名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金芜!”
话音未落,他自己先被这个猜测惊住,猛地俯下身,几乎将整个上半身都趴到了青山的臂弯上,瞪圆了眼睛,仔仔细细地端详起那个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小孩。
许是被他骤然拔高的音量又吓了一跳,那小团子碧绿色的大眼睛里瞬间又蓄满了泪水,小眉头紧紧皱起,眼看第二波“洪灾”就要爆发。
鹤书吓得连忙抿紧了嘴唇,连呼吸都放轻了,睁大了一双写满“无辜”二字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向青山。
“这个小孩……难道、难道是金芜?”
他刻意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气音,一边小声说着,一边试探性地伸出手,拍了拍小团子那肉乎乎的臂膀,动作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看这眼睛,还有这出现的地方……十有八九,应该就是他了。”
青山瞧着眼前这温馨又带着几分滑稽的一幕,嘴角不禁上扬了几分。
托着孩子颈部的手臂稍稍用力,将其小小的身体扶正,让他能靠坐得更舒服些,另一只手则轻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随着他姿势的调整,一条毛茸茸的橘色猫尾,从裹着孩子的五毒兜边缘露了出来,正左一下右一下地晃动着。
尾尖扫过鹤书还未来得及完全收回的手背,带来一阵酥酥痒麻的痒意。
“嘿,你看这小尾巴!”
鹤书眼睛一亮,指尖迅速捏上那兀自摆动着的毛尾巴,语气里充满了确认的惊喜,
“青山,这真的是金芜!快,快让我也抱抱!”
他从青山手中接过那暖乎乎、软绵绵的一团。入手的分量却让他的手臂微微一沉,不由得暗自咋舌,这手感……确实是实诚得很。
鹤书扯了扯嘴角,费力地将怀中的小胖娃往上掂了掂,试图找到一个更省力的抱恣,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
“早就说了让你平日里少吃些吧,看看,这下真变成了个小胖墩儿啦!”
虽是抱怨,语气里却满是亲昵。他忍不住低下头,用鼻子蹭了蹭怀中不知为什么开始傻呵呵乐起来的金芜。
努力抱着他颠了两下,终究是败给了那沉甸甸的实感,犯懒将这“甜蜜的负担”重新塞回了青山那显然更有力的怀抱里,
“还是你抱着吧……”
鹤书甩了甩有些发酸的胳膊,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见身旁那株桃树。
它不知何时已恢复了往日安静矗立的模样,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刚才那些异象,都只是他们的一场幻觉。
他心念一动,一个暂时忽略了的念头如同破土的雨后春笋,骤然清晰地冒了出来。
几步上前,指尖郑重地触上那粗糙而冰冷的树干。
“终于……是活过来了吗?”
鹤书的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了下去,带着点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自语,
“难怪……难怪今年春天,它开花那样迟……花期却又反常地,那样长……”
他闭上眼,屏息凝神,静心运转起一丝精纯的灵力,化作细微的触须,缓缓向树干内部探去。
下一瞬,一股温润又柔和的灵力波动,如同春花苏醒的呼吸,清晰地传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