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宁狐疑瞥他一眼,但懒得多问,只:“喔。”
“腿没事吗,要不我背你?”
“不要,我自己能走。”
两人走远,田间却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儿子,你刚叫的谁啊,以前没见过呢?”
李虎剩眼珠子咕噜噜转:“美人哥哥啊。”
“害,那不是谢农那个真儿子吗,养在有钱人家里那个。”
“原来是他啊,咋回来了呢。”
“人家不要了呗。”
“乖乖的,要是个女娃多好,我老丈人家的三儿子也到年龄了,等建完那什么殿回来,就能娶媳妇儿啦。”
“嘁,你个老鳖孙想得倒美……”
“……”
刚回家,谢瑾宁迫不及待脱掉脏了的外衫,往床上一扑。
“呼!”
浑身的骨头都软了,谢瑾宁蹭掉鞋往里挪挪,长舒一口气。
还是床上舒服啊。
将木盆和布巾放到床头,严弋道:“你先擦擦,我去准备午饭。”
“那个……”
少年埋在被子里说话,嗓音闷闷的,似是在耳边低声呢喃。
他本就腰背纤瘦,趴下时更是薄薄一片,肩胛凸起清晰可见,腰身被中衣勾勒出纤细线条,小腿在床沿边摇摇晃晃,那饱满挺翘的部位也随之轻动,雪团似的。
“要我帮你吗?”
严弋眸光微暖:“不用,你好好休息,我尽快弄好唤你。”
“哦。”
好吧,反正他其实也没那么想帮。
谢瑾宁抿抿唇,听到木门关合,他又大声了些:“那你简单弄点就行了,我又不是顿顿都得吃好的。”
也不知严弋听没听到。
趴了会儿,他从枕下摸出和玉佩放在一处的小册,一页页小心翻开查看,果真被他翻到一页尽是四字成句的。
“果珍李柰,菜重芥姜,海咸河淡,鳞浅羽翔……”
这时谢竹的字迹正处于端正期,一笔一画都写得极为规范,看得出提笔之人颇为小心。
读过一遍,谢瑾宁发现自己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但若是以此直接讲授,怕仍有些复杂。
“看来先从千字文开始是不行了。”
沉思片刻,谢瑾宁先将其放下,慢悠悠转了一圈,让自己的脑袋对着床外垂着,自然放松肩颈。
教学教学,还得从最基础的做起。
谢瑾宁开始回想,自己以前都是怎样学会识字的,从脑海中挖掘出的零星记忆,却都是他被林锦华抱在怀中,一字一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于是他便跟着读,奶声奶气:“人之初,性本善……”
烛光下,女人的眉眼温柔似水,轻轻拂过他额头的手,也温暖得让人忍不住想要落泪。
“娘。”
不自觉脱口而出的称呼,却是他这辈子,可能再也无法喊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