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孩子虽然现在还没影呢,可姓名、命运和结局却已经写在了史书里,似乎很难改变。
也正如薛婉所期待的一样,历史上的甄家等到二十多年后,又将满门显贵,步入鼎盛;终于大权在握的魏明帝曹叡,对他的舅族确实好得没话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仿佛只有从那些僭越的封赏中,才能弥补一个孩子依恋过世母亲的可怜真心。
命运,最喜捉弄人。
比如穿越之前,季蘅私心属于季汉阵营,而且对三国后期兴致缺缺;穿越之后的某天,她忽然反应过来,诸葛亮的五次北伐,原来都是在针对自己未来的儿子?!
想到这,季蘅未免有些想笑,显然,她对这个目前并不存在的“好大儿”还没什么感情,甚至非常害怕他的到来。
偶尔还会没心没肺地戏谑:算逑,横竖最后都要被司马家窃取胜利果实的,臭崽子,要不还是直接投了吧,做个慈善,圆丞相一个“还于旧都”的美梦……
瞧见缦双呈上了茶点,季蘅不由回过神,没再去想那些遥不可及的荒唐事,只吩咐:“还有个绣莲纹的惨紫包袱,装了些笔墨,是送给景湛和孟觉苦的。我还有话嘱咐湛儿呢,切不可懒惰怠荒学业。”
“好,等晚些时候下学了,你当面说给他听。湛儿也十分想念你。”邓端笑说。
除此之外,还给府中女眷准备了些珍贵补品,是邺侯夫人常喝的那几类,千金难求。
闻此,薛婉幽幽抬眼,停滞了吹茶的动作:“你很念着孟家侄儿?”
对方倒坦荡:“投桃报李嘛,我俩一直是不错的朋友。”
“可真不巧了,那厮如今不在甄府。”
“他去哪儿了?”季蘅忙问,并脱口抱怨了句,“好没义气啊,出远门竟都不托人跟我招呼一声。”
“你如今贵为袁氏新妇,他又是什么人,也配与你招呼?”薛婉显然不太喜欢孟觉苦,态度甚凉薄,“况且,府上一个随便的仆子而已,我怎晓得,该问你兄长去。”
至于哥哥甄尧,现下正陪着新妹夫往耦闲轩安置。
袁熙也似乎有话要问,等伺候的奴婢都遣远了,装作不经意地试探:“我隐约记得,尧兄身边好像还有个年纪不小的书僮?他如今在何处,唤来我瞧瞧。”
甄尧攒颦:“将军想看什么书?下臣立马亲自去取。”
“你早知我心思,莫在这故意装糊涂。”
他忍住没笑出声,这才说:“哦,忽然有些明白了,只是揣测。”
“少卖傻,我问的就是孟觉苦!”
“真是不太巧,前几日我让他回毋极老家经办些琐细,难说回程。”
闻此,袁熙竟有些许宽心,缓缓道:“瞧他年纪也不小了,若此行办得妥当,便赏其一婢,促之成家,也算积德胜事。”
甄尧笑而不语,只附和般点了点头。
这一整个下午,他甄府门口的热闹便没断过,来了不少亲戚外客。
俶月今日自然也随其祖母廖氏过来吃席,这个年纪的小女娘总长得很快,个头如雨后春笋一般,经常发现袖子紧了短了,时不时就要新量身段。
样样都变,唯独她那羞涩的性子不曾改过,一直静静依偎在廖老太身边,不吵不闹不哭不笑的,或许正努力与空气融于一体。
等到想念的漂亮堂姊终于露面了,小丫头才恢复些兴致,不过也扭捏着不敢凑上前,只偷偷瞧人家。
却没想到,季蘅还记得她,甚至给她也带了小礼物,一个风筝形状的宝石坠子。
俶月欢欣却怕羞,最后趁大家不注意,才跑到季蘅身边,附耳道了句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