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水声潺潺,混杂在风中的,仿佛还有人的“砰砰”的心跳声。
一个白衣文士突然“呵呵”笑了起来,道:“帮主不必忧虑。这绝刀虽然已位列天下三大杀手,可是武功岂及得上帮主?所长者不过偷袭暗杀。今我等既已有备,又何惧于他。属下已布下重重埋伏,只等他来自投罗网。诸位请看!”说罢,一手遥指远处。
众人随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湖边四周火把亮如白昼。
极淡的月光中,白衣文士声音平和从容。
“此周围数里灯火通明,人兽难匿其踪。五百帮众,二十人一组,来回巡视,箭上弦,刀出鞘。遇袭则哨音示警。”
周遥点点头,道:“布置虽严谨,然未必无可乘之机。”
白衣文士淡淡一笑,遥指湖边的黑黝黝的矮数丛,道:“帮主再请看,此处已挖沟壑,罩以草木,内伏一百暗器好手,由罗、李二堂主率领,发现“绝刀”则灰石、绊索、暗青子招呼,纵不能擒杀他,也可消耗他大半体力。”
展鹏飞冷哼道:“碰上绝顶高手,这些下三滥的招数未必管用。”
白衣文士脸一红,躬身道:“帮主教训的是。”
又说道:“只是属下认为这些杀手向来喜欢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卑鄙偷袭。咱们这么作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一个白发老道插口道:“严总管说的有理。对付冷血的畜生原无需计较手段是否光明正大。”说话的人是武当的清木道人,剑术据说只比他的掌门师兄白木道人略逊一筹,为人却是刚直不阿,火爆脾气,绝不似修道之人。
周遥道:“清木道长和严风兄弟所言极是。大哥未免有些迂腐了。只是光有这些埋伏仍非万全之策。严兄弟莫非还有什么高明的布置?”
严风含笑,手指亭外的湖面道:“帮主猜的不错,真正精彩的布置却在这水中。”
众人凝目望去。
亭外,夜如墨染,风掠过水面推起一圈圈波纹。
严风指着黑漆漆的湖面说道:“你们看这镜湖水青如玉、明如镜。谁又会料到这湖面上漂浮着一层蚀骨腐肌的化骨神水。”
“化骨神水?”众人都惊叫起来。
严风得意洋洋道:“不错。如今浮桥业已拆去,要过来唯有渡水一途。任这绝刀功力通神,也难飞跃这三十丈的湖面。除非他及时知机而退,否则只要沾上一滴神水,也难逃尸骨无存的下场。”
展鹏飞皱眉道:“严兄弟,此种毒辣的布置有伤天和,以后不可再用了。”
严风道:“属下遵命。其实这化骨水得来不易,今日已尽数用去了。”
展鹏飞“呵呵”笑道:“我等兄弟虽然不才,但凤女侠、清木道长、了凡禅师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我们联手之力,便是昔日的魔教教主独孤残也接下了,何惧一个杀手。我们这般草木皆兵,倒让诸位见笑了。”
了凡禅师道:“这等妖人诡计多端,防不胜防。若是光明正大的决斗,少林的渡苦师兄、武当的卓大侠哪一个不是武功卓绝,怎会被他一刀致命。此次严大侠好谋划,滴水不漏。咱们几人就在这喝酒赏月屠绝刀。”
一时意气风发,豪情万丈。
众人一齐举起酒杯,喝采道:“好一个喝酒赏月屠绝刀。”
忽也有个声音冷冷道:“好一个喝酒赏月屠绝刀。”
声音不大,却似把蜜蜂放进耳中,众人脑中嗡嗡作响。
亭中诸人一齐色变,浮桥已然拆去,湖心亭上只有他们六人,这时怎会冒出一个旁的声音。
几人慌然变色之际,却见展鹏飞仍然举杯在唇,脸上微笑依旧。
他们相顾而视心下都道:莫非这是展帮主埋下的伏兵,这样紧张莫叫旁人轻看了自己。
就这瞬息,展鹏飞的身子呼地晃了两晃仰面跌倒,“啪”酒杯随即从手中滑脱,摔得粉碎,浆水四溢。
坐在展鹏飞对面的清木道人已瞅见展鹏飞身后白光一闪,急抬头望去,正见一个黑影已结束倒挂金钩之式,攀上亭掾。
惊呼道:“不好,绝刀……快,照顾帮主”。
说罢,纵身跃起穿破亭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