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丢掉砖头,两手互相拍了拍,“什么砸晕,他被小贼暗伤,咱们得赶紧把他救回衙门!”
视线偷瞥过去,习习夜风轻抚,几缕青丝拂过她沉静自得的脸蛋,听她口气没有半分心虚手软,秦艽淹了一口唾沫,暗暗庆幸还好自己与她是一伙的。
薛灵玥弯下腰,‘哼哧哼哧’地顶住沈凌的后背,用力篡住对方背后的衣襟往上拽,脸蛋憋得涨红,吸一口气,试了两下,这死沉的秤砣竟然纹丝不动!
她眉头一皱,哑声埋怨:“傻愣着干甚,还不快来帮我!”
秦艽压下心头那抹又惊又佩的寒意,忙上前挟住沈凌两条胳膊,用力一翻,把人像麻袋扛到背上。
四下张望,漆黑的巷子空无一人,他心里又生出几分窃喜,故意低声委屈道:“他不会半道醒了,突然给我一拳罢?”
薛灵玥杏眼一眯,似乎在认真思考这种可能。
她抬手解了沈凌的刀,而后拍了拍沈凌的脸,力道之大,活生生像在扇巴掌,听得秦艽心里直畅快。
沈凌啊沈凌,别以为就你会这套,小爷一学就会。
左右脸上各印了几个微红的巴掌印,薛灵玥放下心来:“没事,醒不了!”她握着拳头挥了挥,“醒了我再砸昏就是!”
“诶,好嘞!”秦艽喜滋滋地扛着“麻袋”,与她一同隐入长长的巷子。
京兆尹捕头佩刀代代相传,刀柄上镶嵌有一只黄铜虎头,两耳微凸,鼻尖稍短,两侧多有虎纹雕刻。这与方玉节后脑的伤痕似有对应。
取用蜂蜡或黏土按压于伤口处,可得凶器痕迹,形成负模。
武师傅见是薛灵玥来,两撇胡子一翘,“三坛?”
“两坛!”薛灵玥还价。
武师傅哼起了一声,“听没听说过,抠门的丫头嫁不到好郎君?”
薛灵玥满不在乎,“好郎君顶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您就快些验罢,回头我与秦艽一人给您搬一坛好酒还不成?”
听听,又成一坛了。
“好郎君还是有点用处的,”不然谁给他凑第二坛酒去?武师傅故作高深,捋捋胡须,接过薛灵玥手中的证物,“那老夫就等着吃你二人的酒了!”
薛灵玥杏眼弯弯,嗤嗤笑了几声,递上佩刀,“成!”
另一边,内牢中的护卫奉命举起桶清水,狠狠泼朝椅上的囚犯泼去。
冰冷的水珠顺着眉骨淌下,沈凌猛地呛咳起来,他双目紧闭,眉头蹙起,挣扎几息才缓缓撑开沉重的眼皮。
阴暗凹凸的石壁,昏黄闪动的烛火,在视野里连成模糊的光影,沈凌后颈处传来一阵钝痛,他不禁发出一声低喘。
“醒了?”
低沉清冷的嗓音如同利刃划破寂静。
沈凌稍稍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原来此处便是大名鼎鼎的武宁卫内牢。
秦艽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睨着他,“说说罢,你是怎么把方玉节带走的?”
沈凌两眼一翻,“什么方玉节,你无凭无据私抓朝廷官员,就不怕来日吃罪?”
“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自己的境况,”秦艽挑挑眉毛,“不说我想抓谁就抓谁,你进了我的牢房,就是诛般酷刑也得受着。”
沈凌端眼中显露出愤恨,“你这是公报私仇,见我与薛——”
秦艽猛地暴怒,不等他说完,抓起旁边的辫子狠抽过去,经年累月被血气浸染的乌黑铁鞭划破空气,一股血腥戾气扑面而来。
沈凌闷哼一声,胸前割出条贯穿的血迹,赤红之色快速在月白色的寝衣上蔓延开来。
“谁允许你提她?”秦艽眸色一沉,眼底翻起暴虐,抬手又是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