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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一路无言。
池舜心中暗自给自己的小嘴巴来了几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何时变得如此不会说话了,这显然是犯了人家的某些忌讳嘛……
他心中叫苦不迭,和赤连湛一起进了宗又进了清霄殿。
他独自留在桃花树下温书,那人则是进了殿内,再不见。
池舜自娱自乐自我安慰自己看起要诀,可看了整整一天一夜,也只觉得半个字也看不下去,总鬼使神差想到赤连湛满脸黑线的样子,然后又自己乐了。
感觉很神经,但又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神经病!
直到隔日夜里,山下第一束烟火照亮雪夜。
池舜怔怔偏头望向那处,紧接着第二束、第三束乃至无穷无尽的烟火,几乎将整个天启宗都照亮。
池舜现在是真正的仙人,住在云雾缭绕的山头,触手可及就是凡人的夙愿。
他没有回头,亦不知晓赤连湛在他身后的殿前回廊里立了多久,也不知赤连湛从头至尾,看得都不是这幅光景。
直到赤连湛的声音穿透爆竹,抵达池舜的耳畔,池舜才回头看向他——
“你们的新年是如何过的。”
池舜眸中交相辉映的光里闪过不易察觉的错愕,他在散落的彩色烟火中微微一笑,答道:“嗯……中午吃个团圆饭,然后一起出去玩。”
赤连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而后在池舜专注的目光中点了点头,郑重道:“明日本尊会亲自在清霄殿做个团圆饭。”
池舜有些不可思议,他张大嘴巴,“师尊你竟会做饭?”
赤连湛没有回答,因为第二天池舜便得到了答案。
他做的能吃,就是不知道吃了会不会死。
甚至被池舜无情嘲笑了。
两人对着桌上黑乎乎的几个菜碟,一个反应淡淡,一个捧腹大笑。
虽说修仙需要辟谷,但偶尔吃一点也无伤大雅,俗话说尝个味道嘛,无可厚非。只不过做成这黑乎乎的模样……应当就不用尝了吧?
最后在赤连湛“明年由你来做”中,终于结束了这场闹剧。
二人遵循池舜的安排,下山后随着人流,在热闹的小镇上,观了舞狮、龙灯等特殊表演,最让池舜有些惊奇的,还要数猜灯谜。
这个世界的灯谜与现代完全不同,很多诗词歌赋都不存在,被代替成了各异的类似的句子。
等他们观完所有礼后,夜幕悄悄降临。
他们又随着人流一路赶往镇子最东侧的“碧溪河”,镇上信奉河神,水又是万物之源。每逢大小节日,镇子上的人都会去碧溪河边放河灯,还有个别喜欢在碧溪河边烧纸,一到节日,岸上河中到处都是灯火,一路顺着河水望不到头直通天际尽头。
鉴于上次收了赤连湛的花灯,这次池舜特意带了银钱,在抵达碧溪河之前,池舜便在路边买了两个花灯。
他从袖中掏出两张黄纸,又将注灵笔掏出,笑得热烈而真诚:“师尊,黄符红字最显灵验,若我再注灵加之,天上神仙必定召听我愿。”
赤连湛望着他清秀的面庞在微闪的烛火中神采奕奕,他想说,这天底下最灵的神仙其实就在他眼前……
可他到底没说,只温声问:“你有何心愿?”
池舜伸手拉起赤连湛的手,将一个河灯和符纸放在赤连湛手中,他微微蹙眉,带着少年时期特有的较真,“愿望说了就不灵了,我还想永远不死呢。”
赤连湛望着池舜转头,背身专心写下愿望,而后又虔诚塞进河灯一角,做好这些他又眉飞色舞看向自己。
赤连湛终是忍不住低头,学着他的模样,将空无一字的符纸塞进了河灯中,然后并肩与他一同走到碧溪河便,一起放走了河灯。
池舜在河边望了许久,直到自己的那枚河灯与其他万千河灯融为一豆灯火,他才闭目合十,在心中郑重许下愿望:
希望自己和赤连湛都能不死于非命、希望摆脱系统束缚、希望无拘无束、希望父母长命百岁,希望一切顺……
“贪得无厌。”
池舜被打断,回头看向淡淡出言的赤连湛,他第一次觉得对方会读他心,要不然怎么解释……
“方圆百里,再找不出一个同你一般许愿如此久之人。”
池舜挑眉,我说真的,他真的能读我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