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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路向城(第1页)

清晨六点的昆仑,雾还没来得及散,像一层薄纱裹着连绵的雪山。程知开的黑色SUV停在工作站门口时,引擎声在寂静的雪地里显得格外清晰,车轮碾过积雪,留下两道深痕,很快又被飘落的新雪盖了层浅白。

沈听夏抱着相机包站在门口,指尖反复摩挲着包侧袋里的浅灰手套——是江眠月昨晚特意放进去的,说“市区的风比山上软,但更湿,戴着手套不冻手”。手套里还塞了包暖宝宝,隔着布料能摸到方形的轮廓,暖乎乎的,像眠月昨晚盖在她身上的驼色毛毯,边角还留着洗过多次的软绒。

“把围巾再绕一圈。”眠月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两个行李箱,驼色外套的肩头沾了层雪,发尾挂着的雪粒落在衣领上,很快化了个小水痕。她走到听夏面前,伸手把松了的围巾往听夏颈间紧了紧,指尖碰到听夏的耳尖,凉得发僵,“山里冷,上车就好了,程知提前开了暖气,连座椅都烘热了。”

听夏点点头,目光扫过工作站的木门——门框上还贴着她上个月画的雪豹贴纸,边角被风吹得卷了,露出下面浅一点的木纹;门口的石阶上,留着她和眠月这几个月的脚印,春天拍冰川时的浅痕被雨水泡软过,冬天追雪豹时深到没过脚踝的印子还凝着冰,现在都要被新雪慢慢覆掉。心里像空了块地方,软乎乎的,却又带着点说不出的慌,像每次要离开熟悉的地方时那样。

程知从驾驶座下来,帮着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她穿着深灰色西装,袖口的纽扣扣得严丝合缝,连领带都系得规整,领口别着一枚小小的银色胸针,是公司的徽章,在雪光里闪着细弱的光。“江总,沈小姐,上车吧,市区早高峰会堵车,我们得赶早。”她的声音平稳得没什么起伏,像雪山融水顺着河道流,没带太多情绪,却把“早高峰”“堵车”这些细碎的提醒都裹在了里面。

听夏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车顺着盘山公路往下走时,她一直盯着窗外——雪山慢慢退成远处的银线,松树从密到疏,最后变成路边光秃秃的行道树;雪粒敲窗的声音渐渐弱了,取而代之的是车轮碾过柏油路的“沙沙”声,偶尔还能听到路边农户家的鸡叫。她把脸贴在车窗上,冰凉的玻璃让她清醒了些,怀里的相机包硌着肋骨,里面的备用卡硬邦邦的,是她在雪山最后一夜偷偷备份的,指尖碰到时,总觉得心里踏实了点。

眠月坐在副驾,侧头看着窗外,手里攥着手机,屏幕暗着,却偶尔会无意识地划动锁屏界面——那是她和听夏在冰川边拍的合照,听夏戴着绒线帽,笑得眼睛都眯了。听夏知道,她在想下午和沈建国的见面,昨晚她半夜醒时,看到眠月坐在炉边翻手机,屏幕光映着她眼底的红,手指在聊天框里打了又删,最后只给程知发了句“明天按计划来”,发完还对着屏幕愣了会儿神。

“饿不饿?”眠月突然回头,从包里拿出个油纸包,里面是热乎的肉包,蒸汽把油纸浸得有点透,“山下小店买的,白菜猪肉馅,你上次说爱吃,我特意让老板多放了点葱。”

听夏接过包子,咬了一口,温热的汤汁在嘴里散开,葱香混着肉香,却没尝出太多味道。她看着眠月把手机揣进外套内袋,指尖在袋口顿了顿——那里藏着程知准备的录音笔,黑色的,昨天在雪山时她见过,程知递过来时,还特意教眠月怎么调静音模式。“眠月,”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怕被风吹走,“下午……你见完我爸,要不要一起去吃苏晓说的热干面?”

眠月的指尖僵了下,很快又恢复自然,伸手从后视镜里摸了摸她的头发,指腹蹭过听夏耳后的碎发:“好啊,等我回来就去。苏晓会在工作室等你,她上次说新拍了巷口的红灯笼,想让你看看。”

她没说“见完要多久”,也没提“会不会有麻烦”,听夏也没再问。车窗外的风景彻底变了,高楼代替了雪山,鸣笛声盖过了雪粒声,街边的早餐铺飘着油条的香气,蒸笼冒的白气裹着路人的脚步,她知道,安稳的雪山日子过去了,接下来要面对的,是藏在市区巷尾的那些细碎麻烦。

到苏晓工作室所在的“梧桐巷”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巷口的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上挂着几个红灯笼,是去年过年时挂的,现在褪色成了浅粉,风吹过时,灯笼穗子轻轻晃,像在打招呼。苏晓早就站在巷口等了,穿着亮黄色的短款羽绒服,头发扎成高马尾,被风吹得有点乱,手里还拿着个刚买的糖炒栗子,纸袋都被热气浸软了,见车开过来,立刻挥着手跑过来,像团会动的小太阳。

程知先下车,拉开后排车门。苏晓没理她,一把钻进车里,伸手就抱住听夏,身上带着糖炒栗子的甜香:“我的天!你可算下来了!前几天我梦到你跟雪豹一起在雪地里跑,我在后面追都追不上!”她的声音又亮又脆,带着点孩子气的夸张,瞬间驱散了车里的沉闷。

听夏被她抱得闷笑,拍了拍她的背:“哪有那么夸张,就是拍雪豹时多等了会儿,你看,相机里全是它的照片,有张还拍到它打哈欠。”

苏晓松开她,刚要凑过来看相机,转头就瞥见了站在车旁的程知——她正弯腰整理后备箱的文件,西装下摆被风吹得轻轻晃,手里的文件夹边角对齐得整整齐齐,连掉在地上的一张纸都捡起来,按原来的折痕叠好,指尖还轻轻捋了捋皱掉的边角。苏晓挑了挑眉,故意提高声音:“这位就是江眠月的助理吧?看着比我高中班主任还严肃,刚才帮你提箱子时,连手指都没多弯一下。”

程知抬起头,目光落在苏晓身上,没接她的调侃,只走上前,把手里的文件夹递到眠月面前,声音依旧平稳:“江总,这是沈小姐相机的保养说明,市区湿度大,苏小姐工作室的干燥柜参数我标在最后一页了;另外还有份清单,沈建国近期的行踪和催债公司的注册信息都在里面,我核对过两遍。”

眠月接过文件夹,指尖扫过“干燥柜参数”那一页,字迹娟秀又规整,连数字后面的单位都标得清清楚楚。她抬头看向程知,见她袖口的纽扣依旧扣得严实,手套叠好放在口袋里,露出的手腕上戴着块简单的石英表,指针走得很稳——忽然想起上次在雪山,程知送来的帐篷也是按说明书的步骤搭好的,连地钉都敲得一样深,帐绳的松紧度都调得刚好。

“麻烦你了。”眠月把文件夹放进包里,又补充道,“下午见面的地方,你再帮我看一眼。”

“已经确认过了。”程知点头,目光从眠月身上移到听夏身上,顿了顿,声音压得低了些,“江总,沈小姐昨晚没睡好,路上可以让她再眯会儿。”话里没提别的,却像轻轻碰了下眠月心里的那根弦——她昨晚确实看到听夏翻了好几次身。

听夏坐在后排,刚好听到这句话,心里像被热汤暖了下。她抬头看向程知,见她说完就转身走向巷口的茶馆,西装的背影在烟火气的巷弄里显得格外挺拔,手里还拿着那叠整整齐齐的文件,连走路的步伐都像是量好的,一步不差,却在路过早餐铺时,稍微放慢了点脚步,好像在确认什么。

“别理她,就是太讲究规矩了。”苏晓拉着听夏的手往工作室走,回头冲眠月眨眨眼,“快来!热干面还温着,我特意让老板多放了麻酱,你上次说他家麻酱不掺水,香得很。”

工作室在巷尾的老楼里,推开木门时,风铃“叮铃”响了一声,是苏晓去年生日时听夏送的,挂在门楣上,染了点灰尘,却依旧清脆。屋里暖融融的,墙上挂着苏晓拍的城市夜景——有凌晨四点的菜市场,摊主正把青菜摆整齐;有傍晚的天桥车流,车灯连成金色的线;还有雨天里撑着伞的行人,伞沿下露出的笑脸——每张照片都带着烟火气,和雪山的寂静完全不同。

书桌上摆着听夏上次落在她家的旧相机,机身擦得发亮,镜头盖还是她初中时贴的卡通贴纸,边角已经磨白了,却被苏晓用透明胶带小心粘了下,没让它掉下来。“快坐!”苏晓把听夏按在椅子上,从厨房端出两碗热干面,芝麻酱的香气瞬间飘满了屋子,“我早上特意去巷尾那家买的,老板认识我,还多送了我一小碟辣萝卜,你最爱吃的。”

听夏拿起筷子,搅了搅碗里的面,芝麻酱裹着面条,香得让她胃里的空落落少了些。眠月坐在她对面,却没怎么动筷子,目光总往门口飘——离下午三点还有五个小时,她得提前去和程知汇合,再检查一遍录音设备,还要确认律师那边的文件有没有准备好,可看着听夏低头吃面的样子,又有点舍不得移开眼。

“你怎么不吃?”苏晓注意到眠月的走神,把自己碗里的辣萝卜夹给她,“是不是在想下午的事?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见个人嘛,有我们在呢。”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夹了一大筷子面放进眠月碗里,像是在帮她把心思拉回来。

眠月勉强笑了笑,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辣萝卜的脆爽在嘴里散开,却没尝出味道。“我出去打个电话,跟律师确认下文件。”她放下筷子,起身走向阳台,阳台的窗户没关严,风吹进来,带着巷口糖炒栗子的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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