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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香火照门庭（第1页）

林晚的加盟店装修到一半时，我正蹲在灵柏盆栽前捡枯叶，白书静突然把清辞的小手往我掌心按。婴儿的指腹沾着柏香粉，在我手心里拓出个浅绿的印子，像片刚抽芽的新叶。

“该去看看了。”她的绿纱裙扫过墙角的加盟合同，纸页突然无风自动，停在“开业吉日”那栏——正是三天后，黄历上写着“宜开市，利柏木”。

我往行李箱里塞了半本秘录，特意挑了“柏香宴”的核心菜谱。白书静往我包里塞了把红土，是从白龙村古柏下挖的，用牛皮纸包着，上面画着个月牙胎记：“撒在灶台底下，能镇住晦气。”

去邻省的高铁上，林柏宇发来照片，说林晚正拿着我给的菜谱熬夜试菜，眼眶熬得通红，手背上烫出好几个水泡。“我娘说，要是搞砸了，就一头撞死在灵柏前。”他的消息带着哭腔，后面跟了个磕头的表情包。

我心里突然发酸。这对母子，以前是恨得牙痒痒，现在倒觉得有点可怜。

到了地方才发现，加盟店的装修比我想象中用心。林晚特意请了木雕师傅，把柜台雕成古柏的样子，枝桠上还“结”着几个银质的柏果，晃一晃能发出清响。“白老板说，柏香楼的魂在‘真’字上。”她指着墙上挂的老照片，是白老板年轻时在后厨的样子，围裙上绣着片柏叶，“我照着她的法子来，错不了。”

开业前三天，我把总店里最老的张师傅留下了。老爷子在后厨教林晚吊柏露，教林柏宇辨柏叶，连切菜的刀工都带着股灵柏的韧劲。林柏宇的媳妇也辞了职，挺着孕肚在前台记账，算盘打得噼啪响，像在给柏香伴奏。

试营业那天，林晚端出的第一道菜就是“柏花酿豆腐”。豆腐块上的柏叶纹在灯光下泛着柔光，吃到嘴里，清苦里裹着回甘，像极了白书静做的味道。张师傅尝了口，突然红了眼眶：“这手艺，比当年白老板的徒弟还强。”

开业当天，我特意去了趟当地的灵柏寺分庙。老和尚往我手里塞了串柏木佛珠，说林晚前几天来求过签，签文写着“枯木逢春，柏香引路”。“她在佛前跪了三个时辰，额头都磕青了。”老和尚的念珠转得飞快，“心诚则灵啊。”

回去时，加盟店门口己经排起了长队。林柏宇穿着新做的制服，正给客人发试吃的柏香酥，脸上的笑比阳光还亮。林晚在后厨忙得脚不沾地，绿布褂的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串柏籽手链——是白老板送的，说能保平安。

我站在巷口看着，突然觉得眼眶发烫。这场景，像极了当年柏香楼分店刚开张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在后厨忙碌，古柏的影子落在门楣上，暖得像块烙铁。

白书静的视频电话打过来时，清辞正抓着柏木佛珠啃。“你看。”我把镜头对准排队的人群，她那边突然传来婴儿的笑声，“灵柏没骗人吧？”

她的声音裹着柏香传过来：“让林晚把庙里求的柏叶符贴在招牌背面，能挡小人。”屏幕里的清辞正往秘录上爬，小脚丫在“兴旺”两个字上踩出串绿印，“对了，娘说老家的古柏结果了，红得像灯笼，让给林晚寄点当贺礼。”

接下来的一个月，加盟店的流水像坐了火箭。林晚每天都给我发报表，数字后面总跟着句“多亏叶老板”。有次她半夜打电话来，声音带着哭腔：“今天有个客人说，吃了咱的柏露煨鸡，多年的老咳嗽都好了！这哪是做生意，是积德啊！”

林柏宇也像变了个人，以前吊儿郎当的样子全没了，每天天不亮就去市场挑最新鲜的柏叶，回来还帮媳妇揉腿。他发朋友圈说：“以前觉得钱最重要，现在才明白，踏踏实实做事，比啥都强。”

过年时，林晚母子俩提着大包小包来给白老板拜年。林柏宇的媳妇挺着大肚子，给白老板磕了三个响头，说孩子生下来要认白老板当干娘。林晚往白老板手里塞了个红布包，里面是块雕成柏叶形的玉佩：“这是用加盟店赚的第一笔钱买的，您老别嫌弃。”

白老板摸着玉佩笑出了泪，往林晚手里塞了个红包：“拿着，给孩子买尿布。以后好好干，别给‘一品柏香’丢人。”

那天的柏香楼格外热闹。林柏宇跟着张师傅学做“柏叶九宫格”，笨手笨脚的把柏籽撒了一地，逗得清辞咯咯笑。林晚和白老板坐在厨房门口择柏叶，说的都是当年在后厨的旧事，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们身上，像披了件金纱。

酒过三巡，林晚突然站起来，端着酒杯给我鞠了一躬：“叶老板，以前是我糊涂，对不住您。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一品柏香’的了！”她说着就要往地上跪，被我一把拉住。

“过去的就过去了。”我把酒干了，柏花蜜的甜味在嘴里散开，“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把‘一品柏香’做遍全国，让走到哪儿都能闻到灵柏的味儿。”

这话刚说完，手机就响个不停，全是以前的意向加盟商发来的，说要复制林晚的模式，有的甚至己经买好了机票，说要马上来总部谈。

“你看。”白书静碰了碰我的胳膊，清辞正抓着林柏宇媳妇的手玩，笑声混在一起，像柏籽落地的脆响，“我说过，灵柏的香能引来真佛。”

我望着窗外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出朵巨大的柏花。林晚的加盟店就像颗种子，在合适的土壤里发了芽，还引来更多想扎根的种子。这或许就是白书静说的“宽恕”——放过别人，其实是给了自己更多的路。

林柏宇突然举着手机跑过来，屏幕上是加盟店的监控画面，大过年的，居然还有客人在排队。“我娘说了，初三就开门，不能让客人等着！”他笑得一脸通红，眼里的光比烟花还亮。

我拍着他的肩膀，突然觉得这小子顺眼多了。白老板说得对，人这一辈子，谁还没犯过错？重要的是能不能重新站起来，像灵柏一样，被压弯了腰，照样能往天上长。

夜深了，柏香楼的灯笼还亮着，映着满桌的酒菜，混着柏香漫出巷口。林晚正跟着白书静学绣柏叶，针脚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股认真劲儿。林柏宇在给清辞削柏木小勺，动作笨得可爱。

我看着这一幕，突然明白“一品柏香”的真正意思——不止是道菜，是份念想，是群人的缘分，是像灵柏一样，扎了根就不肯挪窝的韧劲。

手机还在不停地响，新的加盟意向像雪片似的飞来。我知道，新的一年，有的忙了。但这次，我心里踏实得很，因为我知道，只要守住这份柏香，守住身边这群人，再远的路，都能走得稳稳当当。

毕竟，灵柏都能从石缝里钻出来，咱这点事儿，算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