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混账话的便如历史上的亡国之君,自己昏庸无能贪图享乐,不能励精图治,却反过来要怪女子美貌,勾引他们,祸乱朝纲,以致亡国。
古有明君大贤心如磐石,无法移转,美人黄金在他们眼中便如枯骨黄土一般!尔等连别人家的钱财都抵挡不了,还读什么书!你们这样的货色,上了朝廷也是白瞎,还读的什么读!”
明月一口气骂完不喘气,只觉这几年读过的书终于派上用场,瞬间脑瓜子都似被抽干了一般。
端的过瘾!
几个书生何曾被人这般对待?都被她骂懵t了。
过了半日才回过神来,各个面红耳赤,羞愤欲死。
“你,你简直胡说八道!”
“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真不中用,骂人都骂不利索!
明月冷笑一声,“是是是,尔母恁般女子养出尔等与尔父这般的小人!”
骂完之后,她拉起七娘的手,转身就跑,“三十六计,走为上!”
七娘被她拽了个趔趄,回过神后拔腿狂奔。
万一这几个人之中有官宦之后,被记住样子就麻烦了!
好在她们方才一直都背光站着,她们看得清对方,对方却看不清她们。
跑去出老远了,身后才传来众书生气急败坏的叫骂,不过是些颠三倒四的“之乎者也”,不听也罢。
众书生咽不下这口气,又要追,奈何各个养尊处优,如何跑得过连续多年搏命狂奔的明月和七娘!眨眼就被甩没影儿了!
“嚣张,呼呼,”打头那书生扶着膝盖大喘气,指着明月消失的方向跌足大骂,“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太嚣张!”
一定是哪个该死的商人的家眷!
“我,我等定要上奏知府大人,看看本地商贾都嚣张到何种地步,竟敢公然辱骂读书人!”
读书人就是来日的官员,骂我们跟骂知府大人有什么分别!
“可是,”另一人却有些迟疑,“方才梁兄说得似乎有些过分……总不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不少商户亦颇有风骨,逢年过节都会施粥舍药,朝廷急需粮草、军饷时,也多有商人慷慨解囊。”
如今商税足占每年国库收入的六七成,经商确实是朝廷鼓励的,他们张口闭口就要人家捐献钱财,说得难听点,跟劫匪有什么区别!
众人听了,齐齐一怔,难免有点心虚,可还是有人不甘示弱,不满地向他抱怨,“你到底是哪边的?”
那人正要分辨,眼睛却突然一亮,“童兄!”
余下众人纷纷闭嘴,打头那个连忙戳戳同伴,低声问道:“可是晋州知州的公子,童琪英童公子?”
“正是正是!”同伴也有些激动,连忙整理衣冠,随众人迎上去。
童琪英只认识方才开口的那个,却也上前行礼,笑吟吟道:“诸位方才在说什么?好生热闹。”
“呃……”被女子又骂又打,偏偏还没追上,此事简直难以启齿!众人纷纷面露尴尬之色,空前默契地糊弄过去,“无甚要紧,童兄今年看好哪支船队?”
第99章
“……合着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是一句没听进去啊!”林劲松的手在卞慈眼前挥了几下,近乎崩溃地说。
卞慈用小手指掏掏耳朵,“再说一遍。”
听出他语中调笑之意,林劲松顿时没了脾气,“知道你不愿意来,可你我乃官场中人,该有的应酬还是要有的,况且你是首功,我是次功,若你这个首功不到,我等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只当为了兄弟的前程忍耐一回,啊!”
越是地位高的人越喜欢晚到,这会儿下面的座位都一个个陆陆续续坐满了,上首几位依旧空着。
在场很多人都不熟,大多因为衙门所属不同,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回,并没多少交情,可这会儿都像是八拜之交……
转运司和别的衙门不同,往上走需要实打实的功绩,林劲松的意思卞慈明白,他已近而立之年,却还是七品,若不抓住时机再往上升一升,以后再想找这样的机会也难。
卞慈并非不懂,只是时常觉得荒唐,因为这种谁都能来的大杂烩场合……所有人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不可信。
这里的一切都是彻头彻尾的逢场作戏。
但正如林劲松所言,追缴税款一案他是首功,若他不来,这些人也难到场。
“我怎么瞧着你打昨儿就不大痛快,”目前在场的多是小官,没几个比卞慈品级高,他冷着脸,也鲜少有人上前寒暄,故而林劲松并不拘束,揽着他的肩膀打趣,“怎么,江老板送的礼物不合你的脾胃?”
担心卞慈临阵脱逃,林劲松昨天就把他拉到自家去睡,顺便将明月的节礼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