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彼特的声名不及安东尼和继承凯撒之名的屋大维,却是三领袖中出身最好的真正贵族,涉足军政的资历也远在两人之上,在罗马上层阶级里的影响力足以形成威胁。
“父亲与莱彼特政见类同,不会强硬抗衡的,”图利娅说,“但抢走元老院的领袖地位,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行,屋大维以后再推出新政需要元老院支持时,那就到时候再谈。但你可得管好西塞罗的嘴巴,至少不能公开反对屋大维。”米西纳斯警告道:“我想你也不想再引来一次大清洗吧?”
图利娅连眉头都没多动一下,“该反对的就是该反对,不然我父亲的公信力何在?没了公信力,他对你们也再没用。但我可以保证,不该反对的,父亲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成交。”米西纳斯放下手里的信,拿起另一份文件,“下一项,屋大维会继续支付凯撒曾承诺给柏拉图学院的资助,但要求他和凯撒的雕像要放进学院的大厅。”
图利娅垂下眼帘考虑,米西纳斯的黑眸也仔细地盯着她,留意她的反应以方便作出应对。
半晌,她点下头,“可以放进去,但第一顺位必须仍然是哲学三贤,而且安东尼正管着东部,不能举行盛大的雕像揭幕仪式,以免引来他针对学院。但作为补偿,我可以让所有教科书的首页写上感谢凯撒资助的字句。”
“不止教科书,是经学院出版的所有书籍都要。”
“可以。关于我兄长和叔父的任命……”
在图利娅和米西纳斯敲定各项合作细务间,马车进城了。
彻天的欢呼声让车厢里的图利娅微愣。米西纳斯以食指挑起车帘,挤满道路两旁的罗马公民立即跳进他们的视野中。
“虽然我阻止屋大维杀西塞罗,”米西纳斯挑挑眉,摸摸下巴,“但我不会批判他的想法。呼~这群麻烦的公民。”
西塞罗与儿子、以及弟弟昆图斯.西塞罗一家,尽皆下了马车,徒步接受民众的致意。
“庞贝!”
“小图利娅!”
老将军庞贝的名号,少许的,也夹杂在其中。
原先不打算凑热闹的图利娅,在听到庞贝的名字后顿了顿,便压着裙摆走出车厢。米西纳斯半起身扶着她出去后,退回了车内,没有露面。
庞贝家的三个孩子也从后挤了过来她的身边。庞贝长子所生、十一岁的格尼乌斯和九岁的玛尔利娜兄妹,一人一边地靠着图利娅,图利娅也从奶妈手里牵过庞贝女儿所出、已然五岁的科洛利娅,然后举起戴着庞贝家族纹章戒指的手,向民众挥手。
图利娅的儿子小布鲁图斯,被姨母大图利娅抱着留在车里,没敢露面。
半停半走,在他们接近城中心时,人群的另一边起了骚动,渐渐的往着图利娅的方向开出了一条路。
在一众同样穿着镶红边白袍的支持者环绕下,年仅二十岁的屋大维,也穿着罗马元老的服饰,一步步走到了图利娅的面前。
两人对视了一眼,屋大维随即转向西塞罗。
西塞罗的左手捏起袍角。
半晌,他们同时走向对方,伸出左手交握,并在民众面前拥抱。公民们再次发出欢呼声。作为大清洗的幸存者,西塞罗的举动无疑是将屋大维在其中的责任剔出,为屋大维的名誉作保。
图利娅垂下眼帘。
这意味着西塞罗承认了一个军/阀,就像当年被逼承认前三头同盟。
“他又不是三岁孩子,”米西纳斯牵着小阿布走到她的身边,说,“西塞罗知道自己在做甚么。”
图利娅看向他,米西纳斯回以一笑,牵着小阿布继续往前走,护着阿布将他平安带到屋大维的面前。阿布肖似生父的深绿色眼睛眨巴着,看看身边的米西叔叔,又回头望向妈妈,一脸茫然。
他从前有见过屋大维的,但不太熟悉,年纪又小,早就认不得人了。
阿布也不知道,眼前金发蓝眼的青年,正是将他生父的脑袋割下来、尸身抛到荒野喂狗的人。
屋大维的目光掠过图利娅,然后俯下/身,将布鲁图斯的儿子抱了起来。在凯撒继承人的保护下,没人能再对一个孩子说甚么。
十一岁的格尼乌斯却是已经懂事了,知道凯撒对庞贝家意味甚么。但他只对图利娅笑笑,将妹妹交给她后,主动走到屋大维的身边。屋大维便带着阿布和格尼乌斯,与西塞罗并肩越过罗马城广场,在众多元老的拥护下,一并接受民众的欢呼。
屋大维是在示/威,向他的政敌表明新凯撒的身后又多了西塞罗家族和庞贝家族,甚至,是旧贵族。
“你知道的吧?屋大维的亲生父系不是贵族血统。”米西纳斯回到图利娅身边,帮着她看顾两个小女孩,护着她退出嘈杂的人群,“可你看他,啧,凯撒、庞贝、布鲁图斯、西塞罗,这些响亮的姓氏,全都是他的了呢。”
“不都是你的功劳吗?”图利娅说。
“嗳,你就等瞧吧,绝~对不仅仅是我的功劳。”
人群中的屋大维,蔚蓝色的眼睛再次望向了图利娅。
到手的姓氏,屋大维没要放手的打算,娶个年长许多的妻子根本不算甚么。图利娅望着这个男孩,她知道,她真的又回到罗马了。
在米西纳斯的处理下,很快,他们的家族财产就都被发回,从各方涌来的政治/资金源源不绝,西塞罗带上已达年龄要求的儿子,父子档重新进入元老院,而他的弟弟则是作为阿格里帕的副官,到了山北高卢任职,并着儿子们再次掌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