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脸色一变,但正了正神情,坚定回答:“他乃我郭氏子弟,你有所怀疑,无可厚非。可本宫确不知情,若非如此,定会阻拦!”
林绵静静地端详着皇后,她眉头紧蹙,目光仍旧温和从容,眼神更是镇定而真挚。
在娱乐圈浸染多年,林绵自认,看人的眼光尚有几分准头,若这也是演技,那这位皇后的道行未免也太深了。
“确不知情?”萧归冷笑一声,放下筷子起身,刚才眼里的冷意已慢慢浸透他整个人,“那皇后可否告诉我,该如何放过他?是要如同当年我母后之事,化为一桩意外吗?”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怒吼出来。
可随即,他又换上一副笑脸,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何况,母后,此事也并非儿臣一人之事,平康公主也深受其害,我们北代总要给她、给大梁一个交代,您说是吧?”
皇后望着他,眼里却没有怒意,反而有说不清的躲闪迟疑,半晌也没能开口说话。
沉默至极,殿中气氛越来越压抑,林绵最讨厌这样,实在忍不下去,她拿起茶杯咕嘟嘟喝了个光,举起空杯,打断二人:“娘娘,这肉味道极好,只是我吃得有些咸了,想再喝点茶水,可否再添些?”
皇后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收敛情绪,勉强挤出笑容:“自然,是本宫疏忽了!”又连忙招呼宫人入内添茶。
借着这个台阶,林绵她们又略坐了片刻,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皇后便以不敢让公主过于劳累为由,匆匆结束了这场各怀心思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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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轱辘碾过燕京积雪的街道,沙沙作响,车厢内,炭盆正烧得旺。
萧归闭着眼,倚靠在车壁上,满脸疲容。
林绵开口打破沉寂:“你一直很怀疑皇后,是吗?”
萧归睁眼看向她,没了平日里的故作风流,认真回问:“你指的是什么?”
林绵很坦诚:“你母后的死,还有宁津侯的刺杀。”
“你竟然知道?”萧归有一刹那的惊讶,随即愤怒道,“她继位中宫,而我母后死得不明不白。如今她的亲弟弟又差点要了我的命,你让我如何不疑心?如何不提防?”
林绵沉默了,不知为何,也许只是毫无根据的直觉,郭皇后或许并不像萧归所想的那般十恶不赦。
但她没有说出口,此刻反驳,无异于在他伤口上撒盐。
见她不语,萧归侧过头,语气嘲弄:“怎么?公主殿下觉得本王睚眦必报,心思狠毒?”
“不!”林绵立马出声反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我之前说过,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有恩报恩,更是天经地义!你怀疑她,憎恨宁津侯,在我看来,没有任何不对。”
萧归呆住了,眼神不住地闪烁。
她缓了下语气:“我们现在,也算得上是朋友了吧?朋友之间,本就该互相理解,互相支持。我理解你的心情,也支持你做任何你认为该做的事。”
萧归定定地看着林绵,许久之后,又开始放声大笑。
林绵被他笑得很不自在,推了他一下:“我同你说正经的,你却在这嘲笑我。
“切”了一声,不再理他。
又突然想起一事:“不过郭皇后今天还真不拿我当外人,当着我的面,就找你商讨内情。”
萧归嗤笑一声,恢复了惯常的腔调:“她不过是想着你我正在谈结亲之事,当着你的面提起,我不好直接驳斥罢了。毕竟,未来的晋王妃,我总要给几分面子的。”
他特意在“晋王妃”三个字上咬了重音,很是戏谑。
林绵无语极了,这人根本没个正形,立马扭头,决定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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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驿馆门口,林绵被萧归拉着下了车,落地后她把手一抽,转身就准备进去。
“宁津侯的事,”萧归却出声叫住了她,“大梁虽处置了几个动手的喽啰,但真正的幕后主使是他。你也是此事的受害者,过两日,本王要去亲自审他,你可要一同前去?”
审问宁津侯?
林绵却有些发怵,仍点头同意:“好。”
说罢便径直进了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