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得很轻。臂弯不过是轻贴着衣服,力气几乎都用来忍住抽泣声。
被抱着的人却如同被钢筋水泥的魔爪禁锢在原地,僵直得动弹不得。他一绷紧,我就像抱住一根铁柱,或是一桩树干。硬邦邦的,不算舒服。
还好瓦利安的制服有点厚。
天气凉,也许斯库哥的皮衣下也穿得很厚。他毕竟已经不再是冬天也能穿短袖的青春期的年纪了。我把脸颊埋在他衣服上,和倒头躺进棉被里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三四秒后,哑口无言的皮衣缓过劲来。我的手臂和脸都能感觉到他隐约的吸气,以及开口时嗓音闷闷的震颤。
“西贺维,别哭了。”
皮衣艰难地压低声音。
但低没两句话,又为什么而感到气恼似的,骤然拔高声调。
“有什么好哭的?……喂!干嘛不说话?”他说,“你还是五岁的小毛孩吗?今天不是打赢了么?赢了就给我抬头挺胸,哭哭唧唧的像什么样?!啊?前几天那个狂妄的小鬼是你第二个人格么?……不要哭了!你别抱……”
话音停滞一瞬。黑皮衣紧了紧,接着抓狂地喊。
“别哭了!!可恶,怎么哭成这样啊?谁又惹你不高兴了?!喂——!耳聋了吗?!”
我吸吸鼻子,心里难受地摇摇头表示没有聋。又张张嘴,刚汲取两口氧气,发紧的喉咙又不可控地挤出一丝短促的呜咽。
说不出话,我就一时不想说了,愈发伤心地抽抽着抱着石柱。
斯库哥更加受不了似的浑身僵硬。
旋即,我感觉到他貌似在左右转头。不知看见什么,便凶狠地突突转移炮火:“看什么看?!!找死是吗?!”
周围远处顿时泛起假装若无其事闲聊的杂音。
我昏昏沉沉地反应过来。
对、对了。
还在体育馆里。
不能……思路迟缓地心想,我的手指慢慢揪住凶悍石柱的衣料,往后退了半步。
“抱歉。”我急促地小声抽着气,眨眨湿透而干涩的眼睛,蹙紧眉头,盯着面前即使被泪水浸湿也看不出太深痕迹的黑衣服,“对不、对不起,我,没,没忍住。只是,看到斯库,斯库哥、哥,我……”
模糊如雨雾的视野中,那几缕银灿灿的月光般的发丝垂落在胸腹前。它们微微一晃,斯库哥应该在低头看我。
下一秒,一只宽厚的手掌伸来,不算客气地呼噜到脸上。
“……好了!我又没让你道歉。一个劲胡说什么?”他打断道。
斯库哥拿大拇指和半个掌心乱七八糟地擦我左脸的眼泪,又迅速地用手背蹭掉右脸的。我只好顺着力道抬起头,一边捏着他的衣服,一边望见男人眉毛皱得更紧的绷带脸。
那双眼尾上挑的眼睛低低看过来,问:“你爸妈呢?”
我抿着嘴,摇头。
斯库哥不爽道:“没来?又不在?那女人不是说请假了会来看比赛么?”
我说:“妈妈,有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