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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六神陨（第4页）

神谕传出的瞬间——

北境雪原，雪姬第一个显化出巨大的冰原狼真身，仰天长啸，周身冰蓝妖力冲天而起，呼应着妖神的召唤！不远处的雪姝攥紧了掌心的骨融晶，指腹摩挲着晶面透明的骨骼纹路——那是她与姐姐出生时，父王母后以历代狼王碎脊之骨熔炼而成的信物，每一道纹路里都藏着狼族的族史密码，需以狼血浇灌才会显形。此刻晶面还带着姐姐情急间遗落时的余温，雪姝的指节却因用力而泛白，声音裹在风雪里发颤：“姐姐……我……我等你回来！”

南境密林，木灵族长老带领全族跪拜在地，虔诚地吟唱着古老的祷文，翠绿色的生命元炁如同涓涓溪流，汇向万知林的方向。

西境荒漠，东境群山，无数大小妖王，无论昔日是臣服还是怀有二心，在此刻灭族危机面前，皆毫不犹豫地爆发出最强的妖力，化作一道道颜色各异、却同样决绝的光柱，撕裂长空，奔赴向同一个目标——万知林！

一时间，整个妖界上空，万千妖力光柱如同百川归海，从四面八方向着万知林汇聚！浩瀚的妖界地脉元炁被引动，在扶砚的引导下，化作一股磅礴无匹的、带着蛮荒与不屈意志的暗金色力量洪流，源源不断地加持向归墟边界那由四位主神与扶砚共同支撑的光网！

神域与妖界，为了共同生存的世界，首次毫无保留地联合在一起，共同面对那自鸿蒙以来最可怕的敌人——即将彻底归来的虚魇，与那足以吞噬一切的混沌洪流！

归墟边界，光网之外是汹涌咆哮、不断冲击的混沌洪流，那后方庞大的黑暗轮廓越来越清晰，虚魇那混合着疯狂与贪婪的意志，如同实质的毒刺，穿透屏障裂缝，狠狠扎入每个人的神魂。

光网之内，四位主神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浩瀚神力不计代价地奔涌而出，维持着这摇摇欲坠的防线。

扶砚倾尽妖界万妖之力汇成的暗金洪流，如同坚韧的堤坝，死死抵住混沌的冲击，但他额角青筋暴起，嘴角已渗出血丝，显然也到了极限。

神君立于稍后之处，她的脸色已不是苍白，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灰败。方才强行感知屏障内部、承受九幽獓冲击带来的反噬，以及此刻维持自身存在的本源神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逝，让她周身那清冷的月辉黯淡到了极致，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她看着前方苦苦支撑的扶砚与众神，看着那不断撕裂扩大的屏障窟窿，冰封的眼眸深处，是勘破一切的平静，与一丝极淡的……释然。

清芜瘫软在地，怀中依旧死死抱着那件玄色外袍。她的目光穿透了混乱的能量风暴，死死锁定着屏障深处——那里，属于寂清明的那点清辉，在无数黑色神经网络的疯狂绞杀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黯淡。她能“听到”他意识被磨灭时发出的无声嘶吼，能“看到”那由万古知识化作的秩序锁链正一根根崩断。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而就在这内外交困、防线即将崩溃的千钧一发之际——

屏障内部，那场决定性的角逐，也到了最后关头。

虚魇的意志核心，终于寻得了一丝空隙，与混乱鸿蒙珠的本源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共鸣！一股远超之前的、足以颠覆一切秩序的混沌力量开始爆发，疯狂冲击着寂清明最后的防线，那漆黑的神经网络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扩张，加速着对屏障结构的同化！

“……寂清明……你的挣扎……到此为止了！”虚魇的神念带着残忍的快意，如同宣告最终胜利。

“……待吾彻底融合……便是尔等……寂灭之时！”

寂清明的意识已然模糊，构成他存在的秩序符文正大片大片地湮灭。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前一刻，他仿佛透过屏障的阻隔，“看”到了外界——

他“看”到了清芜瘫倒在地、泪已流干的绝望身影，看到了她怀中紧紧抱着的、属于他的衣袍。

他“看”到了扶砚咬牙支撑、嘴角溢血的坚毅，看到了四位主神凝重无比的神色。

他“看”到了神君那近乎油尽灯枯、却依旧挺直的背影。

他“看”到了光网之外，那汹涌咆哮、即将吞噬一切的混沌洪流，以及后方那庞大恐怖的虚魇轮廓。

万载的旁观，百年的相伴，最终凝聚成此刻清晰的认知。

他存在的意义，或许……就在于此。

不是为了记录历史，而是……创造历史。

不是为了旁观悲欢，而是……守护他在意的一切。

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而决绝的力量，自他即将彻底消散的本源深处涌出。

“……清芜……对不起……我食言了……”

一声无声的、饱含了所有未竟之语与最终告别的叹息，跨越了生死与屏障，轻轻回荡在清芜的心湖。

下一刻——

在屏障内部，在那混沌力量爆发的核心，在那无数黑色神经网络缠绕的中心，那点即将彻底熄灭的清辉，猛然间——爆发出远超太阳的、纯粹到极致的炽白光芒！

那不是毁灭的光，而是……净化与秩序的光！是万识卷灵燃烧了自身存在、引爆了与鸿蒙珠同源却更为纯粹的本源，所绽放出的……最终华彩！

“虚魇——！”

寂清明最后的神念，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平静与傲然，响彻屏障内外：

“……与我……一同……归于永恒的……秩序吧！”

“不——！！！”虚魇那原本充满贪婪与疯狂的神念，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暴怒取代！祂能感受到，寂清明引爆的本源，并非简单的自毁，而是以一种祂无法理解的方式，引动了鸿蒙珠内部最本初的、代表着“存在”与“平衡”的法则碎片，反过来……净化、中和祂那偏向“混乱”与“湮灭”的本源！

炽白的光芒如同水银泻地，瞬间淹没了屏障内部所有的混沌神经网络，淹没了虚魇那扭曲的意志核心！光芒所过之处，那些疯狂增殖的黑色物质如同冰雪消融，发出刺耳的、仿佛万千灵魂同时哀嚎的嘶鸣！

这净化并非只作用于内部！

那炽白的光芒甚至穿透了屏障的窟窿，如同决堤的洪流，悍然迎上了正疯狂涌出的混沌元炁！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剧烈的能量对冲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大量涌出的、蕴含着虚魇意志的混沌元炁，在这突如其来的、源自本源的净化之光面前，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被蒸发、中和，化作最精纯的、无害的天地元炁，消散于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