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青年的身影浮现在眼前。
那青年的站姿十分懒散,斜斜抱着一柄剑。可等他看清了欧冶如槿的境况,面色一肃,竟郑重了几分。
他神色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亵渎之意,随手解下外袍,轻轻覆在欧冶如槿的身上,全了她几分体面。
然后,他躬身,对着狼狈不堪的欧冶如槿行了一个极郑重的礼节,沉声道:“铸剑师。”
欧冶如槿裹紧衣服,气若游丝道:“你……是谁……?”
“某乃剑修卫让,应铸剑师信物所召,助你脱困。”卫让道。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火狻猊香球递过来,这香球却与白落烟先前所见极为不同,它通身黯淡无光,仿佛只是一个被人遗弃的装饰品。
然而,当欧冶如槿接过,血色渗入其中,那香球就仿佛认主一般,顷刻间光芒大盛,火狻猊纹样立时间便鲜活起来。
欧冶如槿眼神依旧呆滞,她似乎不明白,“铸剑师……信物?”
“随我走吧,到没有灵修的地方去。”卫让劝说,“你是万人敬仰的铸剑师,不该在此受辱。”
“我走不得。”欧冶如槿惨然一笑,她扯开衣领,只见肩膀上赫然烙着一个狰狞的血印。
血契!
卫让避开视线,疑惑道:“这是?”
“血契,非死不得脱。”欧冶如槿绝望道,“高家……会追我到天涯海角的。”
“若我还你自由,您可愿意随我离开?”卫让微微蹙眉,问道。
欧冶如槿点点头,“自然。但可惜……非死不得解。”
“啧,麻烦死了……”卫让耸耸肩,叹了口气,毫不犹豫地弃她而去。
欧冶如槿似乎根本不指望谁能救她,她没有期盼,便对卫让的离去没有任何的失望。
她已是强弩之末,合上眼,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白落烟轻轻抚过她消瘦的不成样子的脸,心疼得眼泪往肚子里吞,如槿到底吃了多少苦啊……
这样新旧交杂的一身伤,她一定是逃跑了一次又一次,可每次都被人抓了回来。
她该多绝望啊。
“小枝……”忽然,欧冶如槿不知梦到了什么,泪顺着她的眼角落下来。
白落烟指尖一颤,再忍不住痛意,也随着她泪流满面。
一个荒唐的想法涌出来,白落烟想,若是剑修卫让真的能带她远走高飞就好了。
可惜……没人能救她。
惨叫声骤然传来,白落烟听得外面一阵混乱,她忙吸吸鼻子,凝神细听。
一阵黏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竟是那卫让折身而回。
“铸剑师,你自由了。”
欧冶如槿朦朦胧胧睁开眼,她惨叫一声,仓皇向后退去。
只见卫让满身血污,可他的神情依然自然,仿佛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般。
他的手上提着一只血淋淋的头颅,鲜血一路从石室外淋漓而入,留下一串血脚印。
他将手中头颅信手一抛,又接住,然后蹲下身子,如献宝一般将头颅递到欧冶如槿面前。
那赫然是死不瞑目的高少爷!
他的面容狰狞可怕,一双眼睛都快瞪出眼眶,满眼红丝,永远停留在惨叫的那一刻。
白落烟喉头仿佛被人扼住一般,什么也说不出。
“非死不得出……若要解,死哪边不都一样?”卫让拖着腔调,慵懒又随意,“你放心,我把那群碍事的人都杀光了。”
“铸剑师,这个见面礼,你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