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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石破天惊中（第9页）

再度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两人忽然不约而同地浅浅笑出了声。

笑过之后，艾米莉率先轻启朱唇：“你女朋友不会介意吗？”

“嗯？”李维靖抬了抬眉毛。

“那位冷星妍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对吧，”艾米莉轻声地说着，“基本上一看你们之间的互动就知道了。而你那位受过非法改造的义妹，似乎也跟你有点不同寻常的亲密，但我看她们似乎对此并不介意的样子？”

“观察力还真敏锐啊，”李维靖笑了笑，“是的，星妍的话，对我这样是可以接受的。倒是你，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在别的星球有什么男朋友或者未婚夫之类的，这会让我非常不好做的，我可不想变成欺负老实人的家伙。”

“噗，当然没有，只有前男友——”艾米莉也跟着笑出了声，“而且你不觉得自己做完了才问这也太晚了么？”

“这点你不也一样？该干的都干过一遍了才开始问我的女朋友会怎么看。”李维靖转过头，轻轻在艾米莉头上顶了一下。

“的确是这样，我们都没什么资格说对方；”艾米莉轻轻地吐着气，“不过，我刚才真的很想做，大概，也真的很需要做这么一次。所以说，谢谢。嗯，顺便你技术也相当不赖的，比我两个前任都强太多。”

“多谢夸奖，只不过可千万别让你那两位前任知道你这么说——”李维靖在她的头顶亲了一下，而她也随之再度呵呵呵地笑出声。

“愿意讲讲你的前任吗？”亲过之后，李维靖呼出一口气，随口问道。

“啊，没什么特别好讲的，”艾米莉缓缓地开口叙述了起来，“第一任是大学认识的同学，和我专业不同。他人挺不错，跟我相处得其实也蛮好的，但是我们两个各自对未来的人生规划分歧太大了，所以毕业之前我们共同决定和平分手。总得来讲算是一段比较美好的回忆，也没有闹出任何不愉快，我们偶尔也还会作为普通朋友联络。”

“第二任的话结局就不那么愉快了，”艾米莉说着，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是我开始在刑侦局里工作后认识的，在川铎的华莱士大街的知名投行里任职的高级证券经纪人。年纪不比我大多少，但在事业上已经颇有成就，头脑活络，也很有社交情商。我跟他是在咖啡馆里认识的，最开始交往的一段时间相处得还挺不错，但后来他的表现就开始越来越漫不经心——同时因为我们两个工作的缘故，我们时不时会有一阵子没法见面。”

“就这样过了一阵子，直到有一天我偶然发现他每次出差去海浦星一类的企业自治行星，都会在当地的高级会所里嫖妓。最开始我居然忍了——连我自己都很惊讶，自己为什么没有直接跟他摊牌，而是默默地忍了那么长一段时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再后来，我发现他偷偷地‘赎’了一个海浦星的妓女到川铎来，甚至帮她开了一间酒吧，然后几乎每周都会背着我去偷情。”

“发现这件事之后我终于忍无可忍，在之后他请我去高级西餐厅约会过交往纪念日的当天，我把我搜集到的所有证据、照片都撒在了他的身上，然后把他点的整整一瓶价值五万联合币红酒全部倒在了他的脑袋上，让他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从那之后，直到今天为止，我一直都没有和男性有过亲密关系——我这期间完全不想去考虑这方面的事情，始终用查案和执行任务填满我的脑袋。”

“啊这，”李维靖有些打趣地说道，“但愿你别哪天往我头上泼酒就行——毕竟我可也不是什么忠贞专情好男人，从我跟你一起躺在这里就能证明这一点——”

“噗——”艾米莉哑然失笑，“不会的，我能感受得到，你跟他这种人本质上还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确实，”李维靖悠悠地说着：“放着好女人不要，跑去给一个娼妓和婊子如痴如狂爆金币的男人，品位水平实在是臭到连我家厕所的下水道都不如。”

……

对于褐石英市的一千二百万市民而言，这依旧是平淡无奇的一天。但在城中一间小小的酒店套房内，一场惊涛骇浪正在酝酿。

李维靖和同伴们齐聚一堂，艾米莉本人也不再回避接触，亲自来到了众人聚集的房间内与会。

智子站在一旁，汇报起了爬行船行动中取得的情报汇总：“通过老板跟艾米莉探员借机进入对方爬行船的行动，我们终于在对对方的情报掌握上取得了重大的进展。通过从爬行船上下载到的数据与资料，我们已经可以大致勾勒出对方的整个行动计划，以及战力与资源配置，虽然仍有少量不甚明了的细节和部分。”

“和艾米莉探员先前收集的情报相吻合，叛军的可用总兵力大致上相当于联合军一个旅级战斗队的规模，装备上不输于赭岩星防卫军，且配备有一定数量的轻型步行机、炮兵和军用穿梭机。但最关键的地方在于两点——第一，对方有使用DRCS增强剂的强化士兵，从爬行船上取得的资料来看，叛军至少有上百名这样的强化士兵，皆是长期跟随卡德罗斯基的老兵。如果他们配备有性能较高的突击动力装甲，那么有可能在战斗中发挥出极为可怕的能力。”

“而更加致命的地方，则在于第二点——叛军一共控制了三艘工业用地表爬行船。按照老板和艾米莉探员从OCA95023号爬行船上取得的资料，这三艘爬行船被叛军赋予的行动代号分别为攻城塔一号、二号和三号，其中OCA95023号爬行船正是攻城塔三号。这三艘爬行船目前皆是在赭岩星殖民地政府工业载具管理部门中拥有合法登记编号，并被识别为合法运行中的船只。但实际上，叛军已经对之进行了大规模的秘密改造，令其具备了军事平台的机能，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这三艘爬行船皆被叛军安装了，不知从何处取得的，轻型星际战舰级别的能量护盾。这一改造为之提供的防护能力，将会在接下来叙述的叛军攻击行动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叛军的行动计划是，完成对布莱斯利议员的刺杀后，在互联网上公开发表对联合政府的伪造阴谋指控，然后配合褐石英市城内的内应与黑客进行舆论煽动，尽可能地引发大规模的混乱，最好能够让褐石英市内秩序失控，将首都军警的注意力完全吸引在市内。在完成这一系列行动之后，叛军将会挑选恰当的时机，让三艘在褐石英市附近平原矿区巡弋的爬行船同时申请停靠褐石英市大型工业载具港区进行紧急维修补给。按照赭岩星的法律和惯例，来自合法工业爬行船的紧急停靠请求基本不会被拒绝，即便是在城市内部戒严的情况下。然后，满载叛军的三艘爬行船将会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进入褐石英市，在穹顶闸门管理部门内应的帮助下长驱直入，迅速攻占首都政府机关，和赭岩星信息广播中心。”

“叛军计划在控制城市后，强迫殖民地政府下令让首都卫戍部队投降停火，然后再度重申对联合政府的阴谋指控，并发表正式的叛乱与独立宣言。这样一来，即便是叛军的夺权与颠覆并不完全成功，赭岩星也会大概率陷入内战和全面暴乱的泥潭。”

“……用爬行船……攻占穹顶城市……”在智子汇报结束后，丽塔断断续续，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了这句话，眼角不断地抽搐着：“……真亏他们想得出来啊，我都不得不佩服了……”

李维靖和桐谷启志的脸上露出了和丽塔非常相似的表情，而冷星妍和安素芸则显得疑惑不解，艾米莉看上去似乎只理解了一半。

于是，李维靖开口解释道：“陆地爬行船这种大型载具，基本上很少会被用作军事用途。因为其作为地面载具，目标太大，机动能力又太低。爬行船理论上的潜在优点是其作为超大型平台，有着极高的搭载容量，可安装战舰级别的能量核心，进而可搭载火力极为强大的武器系统，具备极强的防护能力，以及拥有巨大的运力，可以作为移动基地和指挥中心使用。”

“但是，上述所有优点，悬浮驳船和轻型太空战舰本身就全都拥有，而这两者作为飞行载具还具备有爬行船不具备的机动能力优势和灵活性，所以说军队根本没有必要使用陆地爬行船来完成这些使命，直接用悬浮驳船和轻型太空战舰就好了。我个人所知，联合军仅在极个别环境极其特殊的星球上，有开发和部署军用爬行船。原因是因为这些星球上的大气活动非常特殊，导致大量的常用飞行载具难以在星球大气圈内的大部分空中区域进行正常的大气层内飞行。”

“可是，放在赭岩星这个情境下，使用爬行船攻占穹顶城市，某种意义上来说，却是一记绝招——”李维靖说着，调出了一个褐石英市的全息地图：“在穹顶之内，飞行载具的机动速度优势、高度优势和机动空间全都被大大地限制了，在穹顶限制下的飞行载具将会很容易被防空火力所击落，飞行器对爬行船的天然优势一下子就被砍掉了八九成。”

“而当飞行载具失去优势后，他们这些装载有战舰级护盾的爬行船的防护能力优势将会被极大程度的放大，尤其是在穹顶城市内——本身，战舰级护盾对于赭岩星防卫军的陆军武器装备而言，已经就是个极为头疼的事情了：如果是轨道巡逻舰的护盾，陆军集中重火力可能还能打打试试，如果是护卫舰以上级别战舰的护盾系统，那赭岩星陆军的大部分常规武器基本上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了，等他们把护盾局部击穿的时候战斗可能已经结束了。而他们手上为数不多的几种可以有效击破战舰护盾的武器，在穹顶城市内恐怕根本不敢施展和使用，因为他们需要顾及到城市密集人口环境中的附带伤害，可叛军不会。”

“最后，百万人口以上的赭岩星穹顶城市基本都修建有专门的特殊大型工业载具运输干道，虽然爬行船本身的设计是不允许在城市中行进的，但是赭岩星城市里的这些特殊工业载具运输干道偏偏理论上能够容纳爬行船进行，他们将可以借助这些道路在爬行船的保护下突入到极为靠进攻击目标的区域。爬行船在穹顶城市中将会成为近乎无法击破的要塞和基地，为他们提供强大的掩护和支援。再配合上DRCS强化士兵反制赭岩星特种部队的夺船行动，如果对手只是赭岩星防卫军的话，可以说只要让爬行船进了城，这场战争基本上就结束了。”

“此外，叛军还准备在爬行船攻击城市的同时人为制造地下空洞坍塌，阻断直通褐石英市的各条地下轨道，让首都无法通过轨道列车获取来自其他城市的支援。”

李维靖叙述完毕后，智子又补充上了一点。

“这……可真是一场可怕的作战……”艾米莉直直地瞪着眼睛，张开的嘴巴久久地合不上：“不论最终结果如何，只要这个作战计划被他们执行，平民伤亡都将是一个难以估量的庞大数字，在一座穹顶城市内进行这种级别的武器对抗……”

智子接着又将全息地图的视角拉伸，范围放大到了褐石英市以及其周边区域的大片荒野：“三艘爬行船的预定行驶轨迹如下，其中攻城塔一号和二号皆已进入预定巡弋轨迹，三号被褐匪夺船事件耽误了一阵，但现在应该也已经完成部队进驻，开始向预定路线靠拢。从它们的预定轨迹出发，皆可在八小时内抵达褐石英市。”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不过，还好队长他想出了提前发布假犯罪预告这个法子，对吧？”桐谷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们提前发布假的犯罪预告，让布莱斯利议员的行程改变或者延迟；同时直接把这些情报发送给赭岩星军警部门，打消掉他们身在暗处，具备保密性和突然性的先手优势，这应该就够他们喝了一壶了吧？”

“犯罪预告视频我已经制作完毕，使用的是多名叛乱组织在褐石英市内进行内应活动的成员的名义，我随时可以将犯罪预告通过他们个人终端的IP发送出去。”智子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