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已然没了睡意,她略微立起上半身,发现自己将孟企的一只胳膊压在身下,彼此的手指抓在一起。
她伸出空闲的手在他光着的背上抚着,那是广阔的、操劳时间比她年纪还长、75公斤男人的硬实脊背,她失神地看了一会。
虽然从后边看不见他的睡脸,但她知道他睡得很熟,他累了。
“让你爸再睡一会儿,我们吃饭去。”魏妜环的声音从床边小声响起。
被突然来的一句吓了一跳,孟鹤赶忙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还好穿着内衣,她点点头,放开男人的手,从床上爬了起来。
酒店的住宿服务中包含早餐供应,孟鹤在大堂的餐区一角坐着,她望了望窗外,天还很早,手表上显示时间才6点出头。
她听得餐碟摆上桌时发出的轻磕声,见魏妜环拉开她手边的椅子,坐下的同时瞧着两个碟子里的内容物直皱眉。
“魏姐姐……”女孩小声小气地开口道。
魏妜环转头看向女孩,无奈地瘪瘪嘴,说:“他们管这就叫早饭?”
孟鹤看着碟子,刀叉下是煎好的培根、熏肉肠、炸土豆条、炒蛋,各种吃食只是零散地拼凑在一起,或许称其为熟制有机组合物更加合适,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与女人看了看对眼,一同拿起叉子,孟鹤说着:“可不是!所以我从来不在学校食堂吃饭。”
两人无言地解决着眼前属于游牧民族国家的家常“餐点”,除了咸度适中和冒着热气这两个优点外,再没有别的可以称道的地方,孟鹤吐吐舌,走去料理吧台要了两杯橙汁。
“鹤,怎么?还回宿舍干啥?”见女孩回来,魏妜环抬头问她。
“嗯,我去收拾一下,想到时候送你们去机场,先把给我带的东西放宿舍里,一会儿来接我吧,给你俩发语音。”
“不耽误你吧?”
“没事的魏姐姐,这几天真的没课。”
两人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间,餐盘渐空,饭毕,孟鹤挽着魏妜环的手回到四楼房间,推开门,两人发现孟企还没醒,相视而笑,于是放低脚步声走了进去。
这时候靠近门口的桌子上突然传来了男人的说话声,语气极为私密:“起床啦,小甜心。起床啦……”
孟鹤脸霎得一红,那是孟企的声音,是她很久以前偷录的,是她手机里6点30分准时响起的闹钟铃声。
孟鹤飞跑进屋去,拔掉手机充电线,关掉铃声,猛地地把手机摁进胸口,动作快得像草原上绝境求生的瞪羚。
“鹤……”魏妜环喃喃开口,似乎想要化解一下尴尬。
“别说,什么都别说……”女孩的仍涨红着脸,提起贴墙角放的银色大行李箱和食品塑料袋,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魏姐姐,我先走了。”
“去吧。”魏妜环看了眼床上未起的男人,抓住孟鹤夺门而出的时机,拍了拍她的后背说:“穿好看点。”
孟企迷迷糊糊地醒来,花了点时间才意识到自己躺在酒店客房的床上。
家庭房的床并不宽,每张床上枕头也只有一个,而他的床头有一对枕头,他笑了笑,朝安静的房间问了句:“现在几点了?”
“7点15。”魏妜环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她正在画淡妆。
“小鹤呢?”
“回宿舍了,你俩昨晚上哪玩了?可轻点折腾她,都快连轴儿转了。”
孟企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轻咳了一下说:“哪有,就散了散歩。”
魏妜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卫生间,伴随化妆品玻璃小瓶的咣当声,她喊了句:“我让他们把早餐送上来。”
两人打理好自己的衣容,收拾完东西行李和房间时已近8点。
退完房离开酒店,这时太阳才刚上屋顶,淡淡地融入远方的云间,头顶是大片的蓝色,沁人心脾的同时,却也清冷、令人瑟缩。
孟企搓了搓手,看魏妜环在台阶上紧系围巾,早晨的街道尚没什么人,两旁楼房底下的店铺开始张罗生意。
循着导航,他们走过一个街区,来到目的地。
孟企和魏妜环来到一家车行,并按照计划租了辆家用轿车:标准4座车厢,银灰色,高档车型。
很快处理完车子和明天的机票事宜后,孟企两人仍未收到孟鹤的消息,他提议先开车在附近逛逛,也正好熟悉一下车子。
虽说国内驾照可轻松申请到这边临时的驾驶证,但靠左行驶的规矩足足难到了孟企,他畏畏缩缩,在驶入车道前猛地一顿,两人的脑袋整齐地朝前一甩,魏妜环当即捏紧车门把手不放了。
“不行我们还是坐火车去吧?”
“我再试试……别担心。”
魏妜环往后调整了一下坐姿,咽了口口水,把一切完全交给自己左边的男人去判断,借此她的忐忑完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