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边收摊边唠嗑的人们拉瓜扯皮,时不时搭话,饿了就吃口炒面。都快在这边混了个脸熟,才总算有种这里是魔幻异世界的实在感。
至于为什么被派去追小偷的两位西装男士迟迟未归,答案也很快揭晓:
“这里的风纪委不肯让旁人插手,所以我的部下也花了点时间对付他们。”顺利折返回来的金发青年解释道,“总之,现在大家丢失的物品已经找回来了,来认领吧。”
他身旁的黑西装部下拎着一个鼓囊的小麻袋。
灯笼渐暗。夜风几乎打湿棉厚的衣料,冷得刺骨。庙会的摊贩与摆架该收的收,该卸的卸。商家纷纷将自己的炉子、食材与其余器械搬上推车。
照常说早该要到安静寂寥的时间了。只是围观看热闹的本地人,以及被偷东西的游客都还留着徘徊。有的正积极地去领失物,一顿感激;有的交头接耳,叽叽喳喳。
人多还相互认识的时候,光是收尾都热闹非凡。
由于小偷扒窃的基本都是钱包,即使袋子小,装得也多。失主们紧挨着挤在西装男周围。好不容易维持好秩序,又排起小长队。
本异世人认命地缀在队尾。
炒面吃完,没手机看,打发时间只能望望夜空。然而没过多久,一个人影忽然凑到了跟前。
(疑似有钱人家少爷的)男青年低头朝我一笑,眉宇间轩昂俊逸,丝毫不见临走前两连摔的狼狈。除此之外,我瞧见他手里握着两部手机。
一部翻盖,一部触屏。后者挂着一枚小巧的海浪挂饰。
“久等了,小姐。”他说着,将两部都递来,“那个小偷兜里只有这俩是手机。我没注意你的款式是什么,但其中一个应该——”
青年的嗓音戛然而止。
以至于我刚想认领,手指才伸向亲爱的触屏机便停顿在半空。
“怎么了?”我问。
“等、等等。”
他拧紧眉头,带着三分不解,两分狐疑与五分难以置信地盯着触屏的手机屏幕。它恰巧因为感应到外界手势而自动亮起,“……抱歉,这是你的手机吗?我不是故意要看的,只是它突然显示出来。”
我很理解:“嗯,是我的。没有关系。”
锁屏而已。
我接过手机,表示非常感谢他的帮助。而这位金发的年轻人在听我说话时却仍是一副神游天外的神情,睁着漂亮的眼睛看我一眼,又看手机一眼,辨不清是沉思或是迟疑。直到他的身后随即传来部下的催促:
“BOSS,你呆在那边干什么?”
青年瞬时正经,平静地侧过头,“我确认一下手机的失主,很快。”
他话音一落便再次看向我,神色凝重得前所未有。
“不好意思,”他说,“请问我能再看一眼么?”
第一次碰到这种请求。
我虽不太理解,但瞧见眼前年轻人莫名紧张的模样,倒也不介意再把手机拿给他看。
“当然可以。你是想看锁屏壁纸吗?”我合理推测,干脆直接把屏幕摁亮,正对着递到他面前之际顺口讲解,“这是我在冲绳出差的时候拍的照片。那时是夏天,现在去海边的话就没有很好看了。”
这张用作锁屏的照片,正是当初傍晚时分坐在沙滩上,拜托路过的大学生帮忙给我、里包恩(小学生版)和列恩拍的合影。
闪光灯捕捉的刹那之中,尽是轻快惬然的笑意。
第103章
庙会收尾,昏白的路灯取代了小吃摊位喜庆的灯笼光,衬得清冷的夜色愈发浓重。有几个身穿黑色制服的飞机头男生在街角巡视、登记。似乎是风纪委的人。
一旁,还有不少遭窃的失主市民聚在一块嘀嘀咕咕。小地方民风淳朴,大多数人还上了年纪,便连唠嗑带抱怨地向满脸无奈的西装男申诉治安问题。
面前的金发青年郑重地接过我的手机。
他微卷的刘海有些偏长,低头时郁郁然地垂挡在眼睫前。纵使掩住些许神情,也耐不住他把手机拿得非常近地看——电子屏幕微弱而刺眼的光线照在脸上,一下就在年轻人稍有瞪大的眼睛里印出方形的光。
这打光自下而上,突显眼下阴影,让他看起来像个半夜打游戏到一半忽然想起要查成绩结果发现自己高数差一分及格的大学生。
“咦?为什么显示的时间是……”他盯着屏幕小声嘟囔,但很快收声,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管太多似的假咳两下,“那个——”
我歪了歪头,等待下文。
“抱歉,我没有找茬的意思,只是有一点在意。”青年叠甲完,才谨慎地抬眼看向我,嘴角扬着不知是客气还是掩饰冷汗的轻笑,“既然这是去出差拍的照片,那旁边这个戴帽子的小朋友是……?”
我注视着他仿佛在等待什么确切答案的表情,心底划过一些预感与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