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个和尤尼关系不错的孩子。我心想。
不过就算人类有一种感情叫爱屋及乌,我也顶多是稍微看他顺眼了一点点而已。
又是做噩梦,醒来撞见陌生的人脸;又是没睡够,不得不对付一看就很麻烦的小鬼——沉闷的起床气死死堵在胸腔,久聚不散。头还有点痛。
心情烦得现在要是有谁骗我,通知我得了绝症命不久矣,我都只想说一声好死。
能正常地沟通全凭理性与情绪管理。
“是么。可各方面都很像。”我不发表感想,没什么表情地垂眼看着翅膀君,眉梢一挑,“你不直说的话,我只能默认你是他儿子了。”
趴着的男生微微抬头,依旧含笑。
“真冷淡啊。”他很是乐天派地迅速转变情绪,“不过没关系,我不讨厌你说话的方式。我的名字叫白兰。白兰·杰索,听过吗?”
“没。”真没有。
“我还以为里包恩会跟你讲起我呢。难道他从来都不跟你说以前的事么?”
我觉得有点冷。抓了抓睡得凌乱的头发,又把坐起身时滑落的被褥抱起来一些,耐着性子道:
“你昨晚几点睡?”
“好突兀的关心啊,我九点就睡了哦。”
“现在几点?”
“七点半~”
“我凌晨快四点才睡。”
惊愕缓缓褪去,徒留满腔困顿。我没太多说话的力气,于是摁了摁酸胀的眉头,言简意赅地商量:“如果除了聊天以外你还有别的事,现在可以直接说。”
自称白兰·杰索的少年人却一点台阶也不肯下。
他的语气仿佛只是在单纯为我好:“现在继续睡的话,作息不就很难调整回来了吗?我明明是来帮小新奈一把的,竟然被这样对待,稍微让人有点伤心。”
我瞥去一眼,“叫我友寄就行。”
而白兰不带半分犹豫,下一秒便轻快地否决。
“那未免太生疏了,我们可是先前素未谋面的好朋友。”他说,“自从知道小新奈从异世界过来,我就特别期待和你见面,千里迢迢从意大利越……赶过来呢。”
这种似乎什么都知道的手握剧本的类型见多了,我已然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好奇,一点也不想知道他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我:“你刚才想说越狱是吧。”
白兰无缝跨过话题:“我这么辛苦,小新奈应该多陪我玩一会儿才对。”
“我不会为你的自作主张买单。”
想睡觉的本能督促着耐心顺利告罄。我收回目光,稍作阖眼,抓着睡衣袖子托住发沉的脑袋。搭在肩膀的发丝也随着动作乏力地滑落。我继而听见自己平静到极点的嗓音:“没事就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要么就等我睡饱。”
“真狡猾,我当然是为了正事而来的。”
“请说。”
“只不过嘛——”这个悬念爱好者又开始设置游戏关卡,“刚才你不是猜错了我的身份吗?但毕竟小新奈是来自异界的普通人,所以我可以再提供一次机会:猜猜看,我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
窗户大敞,渡来无孔不入的冬寒。
搭在身前的棉被暖不到后背,我越发冷。忍不住慢吞吞地缩了缩肩膀,索性拉着被子再躺下,背对翅膀君,埋回余温尚存的被窝。
三秒后,身后传来打电话发现对方信号不好般的一声“喂喂”。隔着棉被能感觉到后背在被时不时地一戳。
戳一下,“冷暴力不可取哦,小新奈。”
戳两下,“你就不想早点见到里包恩君吗?”
戳三下,“新——”
我包着被褥翻过身,下半张脸拢在温暖之中,不带感情地撑起眼皮看他,“嗯,你的正事就是带我去找里包恩是吧。”
白发少年依旧趴在床边,大大方方地勾着唇角。见我搭理,那根用来戳人的食指再次颇为高兴地竖起,他开口时的声音几乎裹挟着某种游刃有余的甜意:
“Bingo!但准确地说,还要见尤尼和伽马嘛。”
白兰很是随和,乐得自在地讲起心路历程来,“我前几天想去找尤尼,到吉留罗涅基地才发现她去异世界玩不带上我,害我苦苦等了这么久。听说她待会儿就回来了,我自然得去迎接一下。而你刚好也在等人。搭个伴的话路上才不会无聊,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