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知道才会做错。”他低声说着,几分笑意在气息间辗转,“教教我,新奈老师。”
我静止一秒。
紧接着,双手如利刃,从羽绒服口袋里堂堂出鞘。我这回真使上劲地以手肘排挤他,一挤成功,便使用如来神掌飞速拍了此人两下——穿得太厚,只发出拍棉被一样的闷响。
在里面我倒会挺有心情跟他玩玩,不过这是!外面!后面还有客人!这家伙真是cosplay玩久了不顾旁人眼光的心态与日俱强啊!
我说我以前最烦那些堵在宿舍楼下亲密的小情侣可不是骗人的。
电光石火之间越想越头皮发麻,但又不太甘愿吃亏。里包恩全然不痛不痒地站在原地,我已踏上门前连廊的窄台阶,回过头,还是忍不住直直地伸出食指,隔空点一点他。
我近乎咬着牙道:“你。很有本事,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里包恩同学乖乖答应:“好啊。”
我随即板着脸转身,拿钥匙开门。
玄关暖色调的灯也开着。我一推开门扉,芒果汁似的灯光就与倾斜的人的影子一起晕出门槛。
眼前是一名面容清秀、黑发黑眼的男孩。
他身着红色唐装,负手而立。在撞上我的目光之时,唇角便扬起一抹轻笑。
“晚上好。听到热闹的动静,我就猜是你们回来了。”
风微笑道,“欢迎回家。”
对了。我忽地心想,个别像这种时刻,我偶尔会想起以前在小出租屋独居的年头。
下班开门,有时摸着黑也没力气开灯。黑就干脆黑着。
那时的光阴貌似都暗沉,但人在疲倦时总是需要被什么包裹着。黑黢黢的住所自然也会给人独到的安全感。可那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旅途的疲乏好像在这一瞬间蒙上心头,令人忽然真正意识到离熟悉的被窝已经很近很近;而周身的寒气却又如退潮一样尽数消褪。
我感到呼出的气也温热。
拉了拉围巾,我的思路转过一圈,朝男孩慢吞吞地笑起来。
“嗯,回来了。”我跨进玄关脱鞋,“还有几个小客人。”
风原本站在正中央,说完话就非常礼貌地往墙面靠,侧身向外一望,“果然来了啊。”
我换上拖鞋,也扭过头。
里包恩轻车熟路地跟进来,与风打了个招呼,换鞋,起驾回宫(我目测他似乎对在家里泡热水澡这件事挺归心似箭的)。而过了一会儿,一黄一绿的两个小豆丁才姗姗来迟地跳上台阶,看起来各有各的不情愿。
可乐尼洛沉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威尔帝则把“我恨不得瞎了”的表情写在脸上,下三白的狭长眼睛简直只剩白眼。
风一视同仁地说你好:“可乐尼洛,威尔帝。”
小科学家稍微给了个好脸色。
“风。你长这么大了,”他似乎并不打算过问这位先遣队员没有及时汇报真实情况的问题,只是抬起头,打量几番后问道,“这样的状态要花多长时间?”
“每个人的情况应该都不一样。”男孩说,“我大概也花了一个月。”
威尔帝:“噢。比我预料的要快,这倒是个好消息。”
可乐尼洛看向我:“拉尔有偷偷说什么时候会来吗,喂。”
刚来就想妻子了么,还是说有什么正事?
我回忆片刻,诚然回答:“没有。我最后问的时候她也拒绝得很干脆,工作应该很忙。”
蓝眼睛的小鬼依旧神情认真,听完却略为懊恼地抬起短手,扶了一下额头。
“唉,那家伙。早知道我跟家光说一声了。”
“真想不到你也是个谈了恋爱脑子就不太清醒的男人,可乐尼洛。”威尔帝口吻平静。立刻把这当成自己家似的,丝毫不拘谨地绕过我和风,用背影凉凉地埋汰别人,“我和你们不一样。所以即使同在一个屋檐下,也拜托你不要太靠近我,以免这种病毒会传染。”
可乐尼洛:“……”
在科学家秀才被士兵撵着打的混乱动静中,我听见风疑惑的声音。
“威尔帝那种性格,不打算自己住吗?”
“他说他没有排异反应的测试数据,一个人待着担心会出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