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惨叫得过于凄厉,整个杜家都听见了动静,郎氏闲来无事迅速从屋子里窜出?来看?热闹,一看?是两个婆子晕了。楚宗保又在旁边红着眼到处找鸡狗鸟儿和姑姑。
郎氏看?事情不对,赶紧跑过去把杜老爷叫过来。
杜老爷来了后,直接叫人狠狠掐了两把婆子的人中,又拿出?粗长的针说:“要是还不醒,便?扎一扎。”
两个婆子身子一抖,悠然?睁眼?,哭道:“老爷、太太——”
杜老爷坐着不吱声,听人说完便?砸了一个茶杯,嘴里暗骂了一声逆子。知子莫若父,这点儿伎俩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他。一听就?是跑了啊。
郎氏跟婆子想的差不多,担心老三在外太过优秀遭人妒忌,于是一家老小连鸡带狗都不被放过,她起身哭着喊喜鹊:“随我?回郎家叫人。”
喜鹊巴不得,她连东西都不想要了,什么?东西郎家没有?
杜老爷哪里肯,就?是儿子真死?外头,他也不想郎家人出?一文丧葬费!
他眯着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儿,把几个做衣裳的绣娘见过问:“听见什么?动静没有?”
几个绣娘都是郎家的人,就?算身契到了杜家,可?一家老小还在郎家讨生活,洪氏说过,在杜家她们真正要帮的只有郎氏一个人,要是郎氏能回娘家小住,更是赏赐翻倍。
几个人低着头都说没听见动静,早上还见着人吃羊眼?儿包子,怕不是变成蝴蝶飞走了。
“又嚼蛆。”杜老爷半点不信,又伸着脖子问两个儿媳妇:“你们成天?跟她在一起,你们说,她上哪里去了。”
闵氏和魏佳氏对视一眼?,都垂头小媳妇似。闵氏冷着脸道:“种地?去了吧,爹让人去乡下找找,三弟妹没事儿便?往泥里钻,想是看?着谁家地?觉着埋汰,连夜追过去打理了。”
魏佳氏摇头道:“二爷不让媳妇跟三弟妹多说话,最近媳妇真不知道三弟妹在做什么?,许是出?门遛狗去了,晚上就?回了呢?”
“满城的苍蝇找孩子都找哭了。”杜老爷叹气,还跟郎氏道:“老三一准儿被媳妇叫着回乡下探亲去了,这是怕咱们知道了拦他,存了心偷跑!过阵子你看?他寄不寄信回来!”
郎氏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老三是说过要去丰年乡探亲,只是老爷身体不好最后没去成。
难不成竟是老三媳妇撺掇的?这个节骨眼?儿上走人,郎氏嘴巴一嘟,看?着楚宗保就?要跟他要人。
楚东陵此?时已顺着杜家大门跑了进来,早在外把事儿听得清清楚楚,想到阿城说的是真的,顿时汗毛倒竖,真怕儿子被按着打个好歹。
于是郎氏话还没说出?口,楚东陵便?掉了满脸泪进门,开口看?着儿子说:“宗保,你的姑呢?你的姑不见了?”
楚宗保正竖着耳朵看?戏,他觉得,杜老爷有时说话也好听,经常让人思之发笑。
看?他爹这样,楚宗保差点没笑出?声,演得都能成角儿了,楚宗保:“爹,我?不知道,我?睡了一觉,姑醒来就?不见了。”
楚东陵嗯了一声,眼?睛就?泄洪了,哭得头都抬不起来,软在桌上道:“我?有罪啊,小韵在乡下吃了十几年苦,日子刚刚好一点儿,怎么?人就?不见了了?不是昨儿还好好的吗?”
魏佳氏轻轻叹气:“三弟妹是可?怜人。”
丫头婆子:“是啊……在乡下种地?的能不可?怜吗?我?长这么?大也没种过地?……”
楚东陵趁着东风话风一转,极为愤怒地?盯着郎氏和杜老爷问:“我?妹子在家十几年不曾有过一日无踪影,怎么?来了杜家一年人变没了?是不是杜家把她怎么?了不敢跟我?说,只好说她不见了。”
郎氏还没发作呢,一下让这一嗓子给嚎傻了。
杜老爷在旁边唉声叹气,看?不懂事的孩子似的,责备道:“楚大,我?还没问你要人,你竟好意思问我?要人,楚氏自从嫁进门,便?挂记老家,时不时提起往日旧事,前些日子跟老三说想他跟自己一起会乡里探亲,我?病重,老大老二也要走了,便?不曾同意,谁知今日三房一家大小便?都没了,你说是不是我?该问你要人?”
楚东陵可?不吃吓,虽然?他不理解不接受楚韵把人家如珠似宝的儿子拐跑了吃苦是为什么?,但拐就?拐了呗,他又不靠杜老爷眼?色吃饭。
楚东陵深吸一口气冷静地?问:“老爷是说,我?们家没福在乡下吃糠咽菜一辈子的穷丫头舍了京里的荣华富贵不要,拉着三爷回穷乡僻壤受苦?”
郎氏:“你还有脸说,是谁害她在乡下吃糠咽菜的?这会儿装起好兄弟了!”
楚东陵哭得更厉害了,冷声道:“我?这么?不要脸她都好端端地?进京嫁了人,要脸的养了她一年便?把人养没了。谁忠谁奸,苍天?有眼?!——况且,我?怎么?听说三爷是打算沿路收集诗词佳作为老爷出?书呢?苦游寂寞,三爷血气方刚,怕不是想要美?人作伴,又因杜家家规不方便?带丫头,便?强带了我?妹子走吧?”
比起杜老爷的说法,显然?楚东陵猜得更合理,顿时人心就?偏到楚东陵这边了。
再?说杜老爷他老了,说话怎么?也不可?能有年轻英俊的楚东陵好看?,。
就?连郎氏在旁边也越听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是啊,谁会舍得杜家的好日子会乡下吃糠咽菜?儿子也确实说过要回出?门替老主子办事,只是丈夫没同意。
搞不好还真是儿子用美?男计把楚韵框走了!
郎是呃了半天?,一边觉得儿子驯妻有术,一边可?怜楚韵,这苦日子都肯跟男人吃,怕不是投胎的猪精,再?一看?楚东陵,气焰便?弱下来,她张嘴叫了声:“亲家,有话好好说,咱们坐下来慢慢说,这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是天?理,老三出?远门带着她,不也是小两口感情好么??”
楚宗保、楚东陵坐在凳子上,被几个婆子捏肩捶腿,都冷酷无情又担忧脆弱地?发出?一声:“哼!”
杜老爷目眦欲裂,想发火吧,不是他的人设,想踹人吧,也不是君子所为,想破口大骂吧,在场之人均非他能欺辱者,要说真话吧,也不知道该跟谁说才能帮得上忙。
杜老爷越想越气,越想越气,看?着一个儿子都不在的屋子,噗一声,又弯腰吐了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