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些本身的寿元依然绵长到足以对标长生种的求法者们对于时间推移的具体观感,便从来都是存在有一种相当普遍迟钝,不够敏锐的坏现象。
结果转眼之间,很快自然而然地就又是一年的寒冷冬季到来了,旋即就当那一位名为“太吾重光”的泥人少年从其无念无想的入定调息状态里面忽然脱身,并重新回归到自己意识清醒状态的时候,他便本能地陡然睁开两只眼睛,再苏醒了过来,转而把自己的两道目光给直接望向了自己静室的窗外。
首先迎面而来的便是窗沿上凝结的白霜与道观屋檐下方悬挂着的一道道尖锐冰凌花,随之接踵而至的则是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的白皑皑景色。
他见状直接呼出来了一口白气,旋即泥人少年便回想着方才的梦境——那是自己儿时实际发生过的旧事。
恍然间,紧跟着就在下一刻,他就继而去凝望着那遥远的苍穹,只见忽地映入其眼帘当中的那一幕景象是此时此刻的遥远天际线是方才破晓,晨曦微露,刚蒙蒙亮的昏昏暗暗和模模糊糊的状态,唯有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积雪与呼啸而过的阵阵寒风与弥漫在天地之间的薄薄霜雾与一轮散发着七彩霞光的骄阳正不断疯狂彰显着自己的鲜明存在感——此处则是名为“太吾村”,地址修建于南赡部洲的鄯善古国附近,乃是昔年的那些诸天尊与众天帝们离去以后留给泥人少年的一片隐没在深山老林里面的潜修之所,其太吾门下一脉现如今的第一法府与世外洞天福地。
嗯,实则就是太吾重光本人长大的地方。
他每日在此按时晨起,焚香坐忘。
“差不多该起身去探望那姑娘了。”片刻之后,似乎是骤然想起来了什么,那名泥人少年旋即便轻声自语道。
太吾村恪守避世之道,是极其清苦的地方,而村中更是鸡犬相闻,夜不闭户,一派祥和,混不似人间,乃是一处环境幽静,生活安逸的世外桃源。
话表,自从诸天尊与众天帝们一同离开了此方旧世界的这些年以来,时光悠悠,光阴荏苒,那太吾重光便始终在太吾村内静诵黄庭,安颂道德,悟道修真,恪守其职,日夜不忘严备看守其太吾剑冢的相枢封印。
可以说即便此处虽无甚么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兄友弟恭,夫妻和睦,松萝共倚的人世天伦之乐可言。
但是却一样可以拥有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享有平淡自然,悠闲自得的恬静怡然之乐。
然而就在前段时间里面,就在这泥人少年在某日忽地宛如心血来潮般的缘故作用下,从而孤身一人离开太吾村的时候,这原本平静枯燥且本该如此一直持续下去的一切却猛然出现了一场意外的变故。
他觉而有警,再不由得暗暗掐指一算,通过八卦卜算,结果竟惊愕察觉自己近日会是有一场情劫加身。
因此,那太吾重光便准备离开自家的隐世洞府去见见那一名应劫之人——至于那名应劫之人则是一名亡国的落难公主,正是鄯善古国曾经的那一位以其容貌美艳,性格婉顺,姿质丰艳,擅长歌舞,通晓音律,矜智负能而着称天下的遂安帝姬。
“那小子,你是何人?速速离去!休要多管闲事,自讨苦吃!不然,敢道出个不字,本军爷今日就定叫你小命不保,吃不了兜着走!”另一头,这一阵阵叫嚣叫麻的声音则是很是刺耳与让人烦躁。
其实这件事情说来说去,归根结底倒是也没有什么新意可言,毕竟总得概括起来,其实无非就是几个流氓兵痞为了自家主人的悬赏与女色驱使的作用下从而一路策马奔腾,再宛如是猫捉老鼠那般追赶着那名亡国公主奔赴到此处,然后被心血来潮的灵觉驱使的泥人少年恰巧撞见而已,至于旋即发生的事情就更是简单粗暴了,无非便是那太吾重光闻言就是直接挥手斩出去几道剑光将那几名追兵给化作一摊碎肉血雾罢了。
最终,等到此间彻底事了,泥人少年就伸手将因为追杀导致身受重伤和鲜血淋漓的亡国公主给带回去了太吾村,又或者说自家的洞府里面。
而那便是那名少年与那名少女这两人儿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光景。
一点都不浪漫,甚至可以说是很无聊。
尤其是当时的少女为了避免自身清白惨遭恶人凌辱和奋力抵抗,浴血奋战至四肢崩裂,自己都变作一具出气多,进气少的人棍的时候。
“原来,那些传说是真的,每当小说故事的主角们不得不跳下山崖或者被逼入绝境的时候,就会遇到奇遇和高人,这种事情真的是会发生的。不枉我昼夜不分地赶往这处禁地。”这是少女对少年开口所说的第一句话,与此同时,这番说辞则是令得太吾重光本人直觉得很是一头雾水,根本摸不着头脑。
话音刚落,随之就在下一刻,那一名泥人少年闻言却是很快就临时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那就是如果自己现在再不赶紧给这名浑身脏兮兮并且鲜血淋漓的可怜姑娘来去做出来一点急救措施的话,那么依照她此时此刻的伤势程度而言,恐怕很难说能不能活过未来一盏茶的时间。
结果猛然之间,待到思及此处,太吾重光旋即便将少女动作轻柔地环腰抱起,再捧着她那张苍白削瘦的脸颊,同时对准她那两片柔软殷红的唇瓣,将其给缓缓地印了上去,并遂撬开了那一张樱桃小嘴,噙着那口唇,呼呼的往里面源源不断地输送着自己的仙气,送入咽喉,度下重楼,转明堂,径至丹田,从涌泉再最终倒返泥垣宫。
他从小修持,咬松嚼柏,饮露餐风,服露餐霞,不食五谷而是去夺天地之秀气,采日月之精华,并运阴阳而炼性,养水火以胎凝,直修得就连自家的胸中丹田内都藏有一口先天清气,有起死回生之功效——这是泥人少年的人生第一次初吻,更同时也是那少女的人生头一次初吻。
尽管彼时彼刻的少女唇瓣并不是同民间故事话本与世人口口相传那般香甜可口,清新迷人,而是充盈着一阵阵独属于血气的难闻铁锈味道。
不过总之毫无疑问的,无论是对男女双方的谁人来说,这都是一次原本理应尽可能地浪漫,但是对少年和少女们来说实际上却十分糟糕的艳遇体验。
“那个……名字?”等到彻底唇分以后,少女则是转而用着自己那一副虚弱的嗓音询问道。
那时候她身上的一身衣裙连带着血迹的颜色都难分彼此,令得那皑皑白雪上方都因此而变得铁锈味十足。
“太吾重光。”下一刻,泥人少年则是迅速回答道。
“我是说……我的名字叫……”语气稍稍停顿了一下,结果就听到那少女很是不满意地说道:“我的名字叫作……”
开口的那一刹那,少女那暂时还算得上是清明的一颗头脑之中接连不断的闪过了一堆东西,例如“喂”和“楚雨荨”之类的东西,然而她在最后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答复了一句:
“我叫千夜……鸠羽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