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喜欢甜的东西啊,尤其是奶油。”格蕾蒂丝在洁白的桌布上支起手肘,饶有兴致地看着女孩对蛋糕的大快朵颐。
顺便一提,之前的桌布因为沾了太多爱液而被整个换掉了,虽然格蕾蒂丝觉得没什么所谓晾干了就能继续用,但洛莉对此拼死抗议。
“干、干嘛?不行吗?要钱吗?”洛莉立即紧张地护住自己面前的碟子。
“要钱是肯定要钱。免费的东西吃起来反而会让人不舒服不是吗?会想其中是不是藏着自己没发现的陷阱什么的。”格蕾蒂丝慵懒地回道。
“普通人才不会有这种疑虑。”
“而且实际上价格也和免费的没差多少嘛。明明是上过宫廷的甜点师,就收这么点不会是对我藏私了吧?”
“呜哇,这个可恨的有钱人……”
“比起这个,不尝尝这个肉派吗?”格蕾蒂丝说着,试着把自己的餐碟推了过去,“派皮酥脆,猪肉炖得软烂,卤汁非常入味,而且还加了黑胡椒——。”
但小巫妖如拨浪鼓一般坚定地摇着脑袋。
“相比之下这个蛋糕,嗯……说是普尔旺的薰衣草田产的蜂蜜?花城的特产两倍甜白巧克力?还加了金箔和大颗粒的糖结晶……虽然好像都是好东西,但也不是说好东西加到一起就是好料理的吧。”
“(咕咚)”
“齐娜,我吃饱了,把剩下的倒了吧。”格蕾蒂丝作势要把自己面前的甜点送走。
“太浪费了!不可以!”洛莉立即慌慌张张地跳起身来想要阻拦,就见格蕾蒂丝又立即把碟子抽了回去,让她在餐桌上白扑了个空。
“开玩笑的。既然以麦穗作为家徽,我还不至于那么浪费食物啦。”格蕾蒂丝狡黠一笑,然后对着门口处一脸茫然的齐娜歉意地眨眨眼睛,“齐娜,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了,今天应该没什么别的事了,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是,大小姐。”黑发的带刀女仆不疑有他,躬着身子重新带上了门。
“呜姆姆姆——”只有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洛莉慢慢坐回原位,不高兴地鼓着脸颊。
“你还真是喜欢甜的东西啊。”格蕾蒂丝也不在意,慵懒地重新支起脸颊。
“要你管。”洛莉忿忿不平,“你才是吧,每天就在那里肉啊肉啊肉啊的,说是午餐但实际刚起来没一小时就吃得这么油腻,那对碍眼的乳房就是这么撑出来的吗!”
“说不定是这样呢,要试试吗?”
“真的吗?那我——”小巫妖一下变得喜形于色,但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重新板起脸颊,“才不是啦!都已经是巫妖了哪还能长身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趁机嘲笑我胸小!”她说着,愤恨地瞪了一眼格蕾蒂丝胸前的乳沟。
“但是传说里的巫妖都是彻底的死灵,甚至只依靠骨头架子行动,洛莉和那种完全不一样吧?虽然我也没见过所谓‘标准’的巫妖,但洛莉的状况应该是相当特殊的吧?”格蕾蒂丝岔开话题。
洛莉身上的束具很显然大半出自教会之手,但对死灵术涉及者一向格杀勿论的教会突然选择这种绕远路的做法着实令人奇怪。
排除哪位主教突然觉醒了良心不忍对这样子的女孩下手的小概率事件的话,容易想到的理由就是洛莉表现出来的体质了吧。
与活人几乎无异的巫妖体质,大概对很多人都很有吸引力吧。
“哼哼,看来你也不是看上去那么不学无术嘛。”说到学术领域,洛莉得意地翘了翘眉毛,“你知道要将死灵术反转有多难吗?你知道要在高浓度的负能量下保持机体活性有多难吗?完成这些的同时还不能让灵魂逸散了!这件事可还没有第二个人成功复刻过!就算老师它也不行,我这样的巫妖世界上可是都找不到第二位了,如果明白了的话就该对我放尊敬点,如果态度好点的话特别收你当见习弟子也不是不……”
“抱起来的手感确实和普通的巫妖不一样,虽然我也没抱过其他巫妖,但我可不想让骨头架子上我的床。”格蕾蒂丝轻笑着又切了一块牛舌。
“喂!别把人家当抱枕啊!”洛莉用汤勺敲着碟子抗议。
“嗯哼。”格蕾蒂丝嚼着牛舌,敷衍地应道,改正的概率大概微乎其微。
“呜姆姆姆——”小巫妖气不过地又鼓起了脸颊,但瞪到自己累了也没能让对手的表情动摇分毫,只能闷声闷气地换了话题,“说起来,你不是那什么商会里的老大吗,为什么那些人都还叫你大小姐?”
“那以前是我父亲的职位,他不在了以后就轮到我,但女仆们还比较习惯的方式,而我也不想更正她们。”格蕾蒂丝淡淡地说。
“啊,抱歉……”洛莉缩了缩脖子,“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毕竟我也确实没说。”
“我说起来可能会有点奇怪,但这件事……我帮不上忙……”
“那当然啦,不然国教就是死灵术了。”格蕾蒂丝不以为意地笑道。
对父母不在的事实她早已接受,正是因为有过人的财富,所以才明白人力的极限所在,不会再去奢求过多的奇迹。
“呜……”但小巫妖似乎还不能释然,低下头来,刚才还气鼓鼓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沮丧。
这反而让格蕾蒂丝觉得有些新奇,来往的客人间利益关系牵扯太大,而女仆们又很是默契地避免讨论这事,在葬礼结束一年后,兴许这才是得到的第一次真心的哀悼,而这竟然是来自于一只巫妖,世事有时候可还真是奇怪。
她看着洛莉不知所措地攥着银勺,琥珀般的眼睛左右张望,试图在地毯和桌布的印花上找到能够拯救气氛的答案。
而格蕾蒂丝置身事外地欣赏着女孩的窘迫,脑袋里没心没肺地琢磨着到底是巫妖竟然在意死人比较好笑还是巫妖竟然担忧气氛比较好笑。
她视线的余光瞥见餐桌下洛莉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地脱了鞋,脚趾不死心地扯着强行被套上的裤袜,幼细的足底透过被扯薄的白丝分外粉嫩,格蕾蒂丝由此笑得更加开心,心满意足地转向窗外,外面丽卡尔湖的风光一如既往,这座宅邸正建在湖畔边最好的位置上,第一次站在这里眺望的震撼难以以笔触形容,但事到如今也已经全部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