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中的毒药越来越少,她的眼神越来越涣散,直至整个脑袋,耷拉下去。
没有时间眷恋姐姐最后的容貌,我匆匆躺在了堆积尸体的板车上。
帝国的船只到了,停尸间的大门打开,奴隶们拖曳着板车,向帝国运输船艰难地走去。
“艹!曦月死了!没得玩了!”拉齐纳人这样的咒骂声在我身后越来越小。而运输船的汽轮机声,和监工们抽打女奴隶的鞭响,越来越清晰。
这样的声音,让我回忆起自己刚来到阿托斯岛的那天,那声音和这如此的相似。
短短的1年,多少场景历历在眼前……我,被悲痛刺透了心,昏死过去。
……
…
。
2天后,夜晚,帝国运输船抵达了帝国首都的丕伽罗港口。
是曦月姐姐的在天之灵庇佑着我吗?
帝国的首都,就是我曾经的家,在这里,即使派拉斯家系早已没落,我也可以得到丝毫熟人的帮助。
午夜三更,疲劳的船员,和岸边露天居住的奴隶们,决定将这一大堆尸体留到明日处理。
我乘机逃出了港口,凭着对家乡永远不会磨灭的记忆,向远处的市区跑去。
在岛上的一年里,我曾今体弱多病的躯体不知不觉间变得健康,变得有耐力。
从丕伽罗港到市区,有18公里之遥呢。
即使在众人都睡着了的夜间,为了减少被巡警发现的几率,我顺着阴暗的地下水管廊走着、走着。
果然,曾今派拉斯家族的大庄园,已经挂上了另一个大贵族的名字。我只得继续向贫民区走去。
凭着记忆,我在那拥挤狭窄的街道之间,找到了那扇门。四处鬼鬼祟祟地张望,确定没人发现我之后,敲响了。
“谁啊?这么晚还敲门?”男主人有些恼怒的声音传来,过了一会儿,一个满面胡须,穿着破旧睡衣的中年男子端着半截蜡烛,打开了门。
多么熟悉的面孔!多么让人心安的面孔!是乔伊大叔,曾今派拉斯家族大庄园的园丁,我小的时候,我多少次跟着他去郊野捉蝴蝶啊。
“乔伊大叔……”我激动地向他伸出手,我还沾着尸体血污的手,碰上了他的破旧但非常干净的睡衣,红色染上去了。
乔伊大叔惊恐万状,满面见了鬼的样子,一脚踢在我的胸口,我身子被大叔强大的力道击飞了1米之远。大叔准备将大门关上了。
“滚开!滚开!你是什么鬼东西!”大叔惊恐万状地吼叫着,手忙脚乱地想要锁上门。
丽丽安,你真是笨蛋!你之前把自己画的头发蓬乱、衣衫褴褛、还满面是血……而且,一个大晚上的你这样出现,是个人都以为你是女鬼啊!
但是,如果大叔真的关了门,就别想再让他打开了啊!而且这声音如果惊动了巡警,我就麻烦了啊!
我急忙用手塞住门缝不让门关上,纵使大叔强壮的臂膀发疯地把门向里合,把我的手指几乎压断,我也不敢松手,那是我最后的获救机会了!
“乔伊大叔!是我啊!我是丽丽安啊!派拉斯先生的女儿啊!”我惊叫着。
“怎么了?怎么了啊?”女主人的声音传来,同样惊恐万状。
那肯定是吉安娜大婶,乔伊大叔的妻子!
乘着乔伊大叔回头松懈之际,我继续发力,身子向房里探去。
乔伊大叔更加恐惧了:“老伴儿,快帮我把这个女鬼整出去啊!吗呀!她都把胳膊伸进来了!头也进来了!”
两边又折腾了大约十几秒,我将那句话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突然,吉安娜大婶突然示意:“老伴儿!停手!”
乔伊大叔不解:“要死啊?家里不能进这些不干净的玩意儿啊!”但吉安娜大婶不管,她推开大叔,蹲下身去,用手擦去我脸上的血污,拨开我蓬乱的头发,静了几秒。
“小姐!?”大婶骤然一惊。一旁的乔伊大叔也楞了一秒,仔细地看了看我的脸:“丽丽安小姐!?”
“是我……吉安娜大婶,乔伊大叔……我从阿托斯岛上,逃出来了。”终于,我心底的大石落下。
吉安娜大婶将我手忙脚乱地抱进房内,乔伊大叔则向外面闻声而来的巡警和街坊邻居打着幌子。
大婶帮我用热水洗净了全身,换上了他们最小号的衣物,虽然太大不合身,但也无比温暖。
当香喷喷的馅饼放到了我面前,我并没有像想象中一样狼吞虎咽,而是咬了一口,泪水就止不住地四溢了。
当年吉安娜大婶在派拉斯庄园里当厨师,所有人都为她的厨艺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