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没法子,谁让现在在大户人家,在衙门里头做事的那些马夫车夫,都得有关系有门路才能进去呢?
其实要说起来,一年十来两银子的收入,也不算低了。
不过赵三儿心里还是很不满意,毕竟一山望着一山高,他瞧见别人比自已强,心里头总归是不那么舒坦。
而且他的日子确实是过得非常紧巴,为什么呢?因为家里人多。
赵三,上有八十岁老母,体弱多病,每日都要喝药,这就是一笔极大的花销。而他下面还有三个儿子,两个闺女,闺女都还没到出嫁的年龄,现在还养在家中。三个儿子,最大的已经十七了,也到了说媳妇的年龄了,但是由于家中贫穷,现在还没有能看上他家的人家。
而他的妻子,早年间跟着他受苦受累,每日起早贪黑,而晚上睡觉的时候,连一床厚被子都没有。他妻子把厚被子都让给她,自已睡冷冰冰的土炕,这么些年折腾下来,身子骨也垮了,现在也是卧病在床。
他妻子总说自已不用喝药,不用喝药,给家里省些银钱,但赵三儿也不是没良心的,妻子跟着他受尽苦累十几年到了现在,他哪能真的撇下妻子不管?
这样的家境,赵三儿挣的那些银子不够花也就非常正常了。
他一天到晚,日子都是过得苦巴巴的,而这几天尤为闹心。
因为他的小闺女和小儿子在外头跟人玩耍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滴,或许是见了外面的小孩吃糖,回来之后,也闹腾着要吃糖果。可是他们这等人家哪里买得起糖呀?
他向来温柔贤惠的妻子,极其少见的发了一通脾气,把这俩小兔崽子给狠狠的打了一顿,打的他俩嗷嗷直哭,赵三儿在旁边瞧了颇为不是滋味儿。
赵三儿在旁边瞧了,也是颇为不忍心。
说起来,这年头儿,在西方,糖很贵。但是在大明朝,由于冶炼蔗糖的技术非常成熟,产量非常大,所以糖并不算是多贵。当然,这得看是拿什么人家比。对于一般富贵人家,平日吃糖那就跟吃白米精面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而对于赵三这等人家,一年到头也难能吃上一次糖,就算不错。
就跟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顿肉馅饺子是一个道理。
瞧着儿子跟闺女在那儿哭爹喊娘的哭,赵三儿心中一阵羞愧,觉得是自个儿没本事。
他是那种少有的,既老实又有责任心的男人,瞧见一大家子这样,他没有怨恨别人,只是怪自已没本事,不能给老娘、给妻子、给孩子们一个好的环境。
昨天晚上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来,孩子也哭,到最后,他娘子也被气哭了,孩子哭大人哭。
老娘在旁边躺在床上唉声叹气,跟赵三儿连声说:“你就让我这老不死的自已个儿死去吧,可千万别再花家里的钱了。”
赵三儿是个有名的孝子,哪里能这么做呢?赶紧好一通安慰,这才算是把老娘给劝住了。
晚上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儿,真真是让人心烦意乱,这一宿赵三儿也没睡好,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就起来了。
倒不是说他起这么一大早是为了出去干活做事,其实他这会儿起来也没有活儿干,因为今日给他安排的活儿是在下午的。所以整个一上午都是闲着,他纯粹是不想在家里呆下去,准备出去溜达溜达散散心。
结果呢?刚出家门没多一会儿,就瞧见有人成群结队的往一个方向快步走去,嘴里还吆五喝六壶的让大伙儿都赶紧去。
赵三儿心中诧异。很是好奇,赶紧拦住一个人,仔细询问了一番。
那人神色很是着急道:“嗨,什么都别问了,赶紧跟着我们去,在东边有一家新店开张,门口摆下流水筵席,有酒有肉有菜,大油饼白面馒头管够,赶紧去吃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儿了!”
说着,一把推开赵三,急匆匆的去了。
赵三儿倒是没有怀疑他的话,这年头,大户人家为了庆祝一下喜事,摆下流水宴席的,见者有份儿,款待陌生人,款待乞丐花子的事情,那可是很不少。
他心中一喜,感叹自已运气不错,赶紧回家把老婆孩子都叫来。除了老娘卧床不起,实在不能去之外,他家所有人都来了,然后急匆匆的,赶到了新开张的百货商店那里。
他刚来的那会儿,开店仪式还没有正式开始,牌匾也用红绸布蒙着,流水宴席摆的正是火热。
瞧见赵三儿这一家子人都来了,也并没有人表现出什么惊讶或是鄙夷之色,在这个年代,做这种事情是非常正常的。
反正是流水宴席,不吃白不吃,自已一个人来,还不如把一大家子都带来,全家吃饱都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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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儿和他这一家子人,也不跟别人搭话,他们在旁边等了一会儿,瞧见有一张桌子上的人吃饱喝足了离开之后,等桌子被收拾出来,立刻就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