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为女子,容璇自然不觉得着女装会是屈辱。
但绝不是在眼下这样受制于人的境地。
她缓缓解开衣带,宽下自己的外袍,里衣,却未动束胸。
衣裙式样繁复,勉强能一件件穿懂。
略略收拾一二,外间传来嬷嬷的声音:“姑娘可好了?”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嬷嬷方推门而入。
容璇换了裙装,承受着外人探究的目光,移开了面颊。
嬷嬷上前,告了声罪,替她解开衣襟处的系带,仔细重新为她系好,又为她整理袖摆与裙摆。
“这般才妥帖。”嬷嬷和蔼道。
容璇不言,她能感受到来自眼前人的善意。
数名侍女捧着妆匣,等候为容璇梳妆。
无谓徒劳地反对,她安静着、由人引着坐于铜镜前。束发的玉簪取下,乌发垂落。
“姑娘可有什么心仪的发式?”侍女执象牙梳,细细为她梳通墨发,殷切问道。
“你做主便是。”
容璇没有叫她为难,算着时辰,平淮大概已经回府报了平安。
挽发的两位侍女手极灵巧,青丝盘起,梳作百花髻,簪上与衣裙相称的珠钗和步摇。
不知费了多少辰光,直到侍女要为容璇上妆,她道:“不必了。”
侍女转眸请示过嬷嬷,嬷嬷轻轻点头。
这样倾城的美人,上妆反而显得多余。
“姑娘请。”
送了容璇离开,留下的几位侍女收拾着妆台。
“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小姐?面生得很。”一人低声问道。
“我亦不知。”回答的人感慨道,“我在宫中这些年,当真从未见过这般标志的美人。虽说瞧着模样冷清了些,可就是让人移不开眼。”
其余几人纷纷附和,被回来的嬷嬷声音打断:“不该说的,少议论。”
“是,温嬷嬷。”
……
袖摆上的芙蓉花绣样精巧,翩然动人,掩住了袖下人微蜷的手。
重新立于殿中,承受着帝王玩味的目光,容璇一语未发。
“过来。”祁涵语气淡淡,却丝毫不容人有拒绝的余地。
容璇被他揽于御座上,衣裙剪裁合宜,衬出女郎腰身纤细,不盈一握。
“可有什么要同朕说的?”
祁涵身上是淡淡的清檀香气,容璇安静须臾,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令:“此一物,还与陛下。”
她同祁涵彼此间心知肚明,无需抵认过去所为。
玉令呈于容璇掌心,玉质通透温润,完璧归赵。
祁涵未接,二人间陷入一瞬的沉默。
“仅此一句?”片刻后,祁涵道。
“是。”
额前的粉玉垂饰剔透晶莹,映衬着女子星眸皓齿,容颜盛然。
原本一时未动的心思,被怀中人的冷漠所带起。
“既已取走,断无归还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