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有和异性同床共枕过,精神和身体高度紧绷,像个雕塑平平直直躺着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内响起平静的询问。
“热吗?”
正神游着,顾晚舟脱口而出:“什么?”
李念沉侧身,看了眼旁边脑袋都埋进被子里的人,“我把空调打开。”
……
顾晚舟熬到后半夜才睡着,醒来时大床上除她外早没了人影。
卧室依旧暗得滴墨,厚重的窗帘透不进来丝毫光线,她摁亮手机,10点多了。
下床,拉开窗帘。
绿篱围墙圈出来的区域一眼看不到头,窗外有一个很大的后花园,日头正盛,湖面漾开一圈圈晶莹的涟漪。
春风和煦,混着雨后鲜花的芳香。
顾晚舟撑着窗台,闭眼享受这片刻的惬意,一不留神脚下踢到旁边的垃圾桶。
她低下头。
垃圾桶的人偶已经上好了颜色,娇艳欲滴,可惜在一片黑的房间里色彩碰撞过于浓烈,平白生出几分诡谲的气息。
她想到了民俗白事上五颜六色的纸扎人。
顾晚舟利落地将窗帘全部拉开,阳光再没了束缚,洋洋洒洒倾泄进来。
俯身拾起垃圾桶里的人偶,她背靠窗台,一边戳戳它的嘴巴,一边又凑近细看,蕾丝裙袂上的花纹竟然都雕刻出来了,她用指腹轻轻抚摸,小声嘟囔:“这是什么花瓣……”
“是蓝花楹。”李念沉站在门边,微笑看向她,“要下去吃早餐吗?”
顾晚舟小时候见过花楹树,种在春雪路的两边,四月花开时繁茂无比,像浮动的蓝紫色海洋。
她的目光重新落人偶上,面露迟疑。
“当时以为你被吓到,所以就把它扔了。”他适时补充了一句。
声音好似青色树叶边缘的那圈锯齿,又低又哑,顾晚舟还没完全习惯,下意识望过去。
他也正在看她。
眼底覆着薄薄的云翳,无法辨别情绪,但姿态是放松闲适的。
除开突然脱衣服那件事,顾晚舟觉得他温柔有礼得过分。
让她不禁怀疑他有其他目的。
“扔掉太可惜了。”
她没有说谎,第一眼看见虽然产生了恐怖谷效应,但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件做工精良的艺术品。
闻言,李念沉不答话,平静的视线若有若无描摹她的轮廓。
春天的风吹久了还是会凉,顾晚舟垂眸瞅了瞅,自己的睡衣太薄不抗风。
“衣服在床边,换好后我们再去民政局。”
还没来得及回话,对方就转身下楼了。
脑袋里有很多疑问,她没耽搁,快速换上备好的裙子,将人偶放在椅子上后跟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