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严看他身体没什么大事,去走廊给沈奶奶打个电话,让老人家放心。
病房里静了下来,苏恕一动不动地僵坐了十来分钟。
医院里独有的肃静感一阵一阵压着他的神经,素白的墙壁让他眼睛又酸又晕,周围冰冷的一切仿佛让他回到了沈聿卿车祸去世的那段日子。
压抑且恐慌中带着麻木又狰狞的痛楚,如同心口被人用锄头挖了一块,血滋滋地从口子喷涌而出。
他想挽留去挽留不住。
不知不觉的,他在病房里转了几圈,最后颤着手推开门,探头看走廊上的人。
这个时间走廊上空荡荡的,惨白的灯光落在地上,而窗外黑漆漆一片,像是吞噬灵魂的鬼怪。
苏恕突然想任性一下,他想要远在千里之外的沈聿卿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
跟他说一些话,或者抱抱他,哪怕是一丁点安抚和触碰都能暂时缓解他心里的抽痛。
他想着想着,走廊最右侧的病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声音喊住了他。
“小恕,你怎么在这儿?”
苏恕循着声音回头,木讷地喊道:“常姐。”
常妍是江以砚的妻子,今年结婚的时候,苏恕还去过他们的婚礼。
当时常妍还以为苏恕是哪个公司的小鲜肉,毕竟这种颜值还是很抗打的。
后来,她才听说这是沈聿卿的另一半。
现当下,这个年纪不大的男孩满脸茫然地喊姐,常妍的小心脏有点承受不住了。
“这是怎么了?”
走近一看,她才看到苏恕穿得是病号服,脸上也惨兮兮的,“我先送你回病房。”
苏恕不至于一直陷在回忆里,他搓了搓脸,刚想谢过常妍的好意,常妍却先一步看出来他要说什么。
“别和我客气。”常妍说,“这块我来的次数多,比你熟。”
她热情地和苏恕搭着话,如此一来,苏恕反而不好拒绝。
往回走时,苏恕不经意开口问:“常姐是来看望什么人吗?”
常妍揉了下额头,脸上也露出了疲倦,“朋友组的一个演员,爆破戏的时候伤了胳膊和眼睛。”
以苏恕现在匮乏的沟通欲望,他只是回应地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的打算。
打招呼似的聊天和刨根问底的追问还是有差距的。
而常妍却没这方面的顾虑。
她直接说道:“成笙你还记得吧?我订婚那天他来了,也不知道他最近抽什么疯,以他的咖位接了没什么名气的戏,还遭这么大罪,这几天他助理忙上忙下的,一天安稳觉都睡不了。”
苏恕听着常妍的话,脚步逐渐放缓。
常妍自顾自地说完,才想起面前的这个男孩和江肃关系很好。
她转头郑重地看着他,叮嘱道:“我来看成笙的事,你别告诉江肃,要不然他又不乐意。”
江肃对成笙的偏见全江家都知道,平时江肃在家里仗着年纪小,跟个小霸王似的,如果这事他知道了还不闹翻天?
“我知道。”
这事用不着常妍提,苏恕但凡长点脑子也不会和江肃多说。
两人边聊边走,离着病房还有几步道的距离,常妍就看见病房门大敞着,她刚想开口就看见门口站了一个中年男人。
“伯父怎么回来了?”
苏恕对沈严的去而复返感到奇怪。
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没说?
走在后面的常妍瞬间站得很板正,也喊了声“伯父”。
沈严眉头一紧,神情严肃几分,空气似乎变得稀薄起来。
他的目光先落在苏恕的身上,显然是想说什么,最后又不知道在顾忌着什么,犹豫许久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