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各人回到船舱之后,海面上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甲板上点燃了火把,轮船破开虚无的黑暗,仍然往前慢慢行进。
或许是因为甲板上始终嘈杂的动静,又或许空气中始终萦绕着的淡淡鱼腥味,林菀并没有什么睡意。
她索性爬了起来,点燃油灯,又开始看起了房间里面的那本《航海志》。
林菀翻了几乎所有的船长资料,然后发现,所有的怪物之中,遇到美人怪的时候,船上的人的死亡人数是最多的。
显然,美人怪并不像副船长所说的那样容易应付。
林菀专门查找着册子里关于美人怪的记载。
但整本书中关于美人怪的描写并没有很多,而且众说纷纭。
有些章节说美人怪生得十分美貌,又有一些章节说美人生得丑陋不堪。
还有些章节说美人怪半人半鱼,又有一些章节说美人怪其实能幻化成人拥有双腿……
但几乎每一章都觉得美人怪拥有极强的致幻能力,能够让人看到幻觉。
而且,能够成为船长,这些人也必定是意志坚定之辈,但是其中有不少人中了美人怪的诱惑。
有人看到了初恋的情人。
有人看到了大批财宝,有人遇见自己的妻儿,有人见到了授予他爵士勋章的皇帝……
林菀越看下去,越觉得美人怪并不是用美色来迷惑他人。
他们似乎有一种本领能窥探到人内心深处最深切的渴望,并加以诱惑。
林菀关上书,有些纠结要不要去将这个发现告诉所有人。
其余人这个时间段估计已经睡着……
正在纠结的时候,海面上却是忽然传来了隐约的歌声。
这歌声极为飘渺,声音尖利,并不是林菀想象之中的那种宛若天籁一样让人陶醉的声音。
林菀越听下去越觉得刺耳,忍不住拿起被子蒙住了头。
说来奇怪,她原本没有一丝困倦,甚至有些纠结,然而听到美人怪的声音之后,心里头的焦虑瞬间消失殆尽,困意如同海浪一样层层涌了上来……
不知不觉中,林菀就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之中,有人出现在了她的身边,用冰凉的、布满了鳞片的手掌抚摸着她的脸庞。
“真难闻,你身上有好多人的气息……”
林菀忍不住一个瑟缩,往后一退,那人却是拉住了她的手,语调几乎咬牙切齿:“怎么,看到陶珠的时候就愿意扶她,到我就不行了……”
那双手掰正了她的脸,又垂下身,蹭了蹭她的脸颊。
那人脸颊虽然冰冷,但是肌肤嫩滑,身上带着一种奇异又诱人的香味,像是海洋深处引人下陷的漩涡。
林菀很喜欢这样的香气,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曾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她忍不住凑近过去,伸手搂住了那人的腰。
她的脸颊正好贴在了那人的胸腔处。
明明体温无比冰冷,那人的心脏“咚咚”却跳动得飞快。
“又撒娇!”
她听到那人再次开口,虽然是埋怨的语调,但是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笑意。
“这么舍不得我,那我过两天来见你。”
她的声音带上了几分高傲,纵然看不到那人的表情,林菀却能想象得到这人抬高着头,一脸傲娇的模样。
“那时候你就会知道,人类卑鄙无趣,满肚子心眼,你最好的选择是和我在一起……”
*
林菀这一晚上睡得十分香甜。
她隐约记得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梦里有人在说话,但那人究竟说了些什么,她已经记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