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问东说:“还好吧,你只是说要把鲲和鹏串起来烤成青椒排骨。”
你咬着唇低低地笑出声来。
他又说:“有和他们说醉话么?”
“没有吧,因为在努力忍着……”你说,“现在忍不住了,长江那么多的话要从嘴里涌出来了。”
“嗯。”他低下头,曲起指节蹭了蹭你额头上的蚊子包,“顾兄可以全部说给我听。”
你开始絮絮叨叨,说小龙虾好瘦,什么时候才到七月,能吸到满满的虾黄。可是吃多了会胃疼,没关系,你已经想到了方法——用石杵把胃药捣成粉末,用来蘸小龙虾,就不会胃疼。
你说你好爱四川,你好想回四川,即使那里已经没有家,可你的心灵上永远归属于四川。巴蜀啊,那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地方。蜀道难,绵延不绝的高山隔绝了封建与礼教,巴蜀有最闲适最潇洒最可爱的人民,数不尽的麻将与广场舞。巴蜀有诗仙的诗与酒,有坡仙的根与源。你对他念你背过的散文——“所谓故乡,不过是我们祖先漂泊落脚的最后一站。”
“我们四川很少很少下雪……”你对他说,“今年冬天,四川下了雪,大家开着车排队上山,下山的时候,几乎每辆车的前面都摆着小雪人。而且,是在上班时间……可爱吧?”
“可爱。”谢问东说,“卿最可爱。”
他又说:“以后,我带你回四川。”
“以后是什么时候?”
“你想去的任何时候。”
你停不下来地叨叨,说你只差一张就三星奶妈了,让他赶快帮你D牌,在二十秒内D光100金币,不然会遭受电刑。又说兰花被火烧坏了,救火救火,不好,火星的人趁机从花芯爬出来了。又说小龙虾的大钳子夹坏了你的白色电煮火锅,罪魁祸首已经被抓捕归案,问他清蒸好还是红烧好。
说着说着,你坐直身体,抓紧坐垫。
谢问东了然:“想吐?”
你咬着嘴唇点了点头,阻止了他想叫司机停车的动作,说:“能忍。”
他担忧地望着你,揽住你的肩膀:“来,靠在我身上缓缓。”
他在你胸腹处一下一下顺着,缓解你的呕意,你总算撑到了酒店。冲进卫生间前,你还没忘记把他锁在门外。
吐完后,你捧起水洗脸漱口。
门被敲了两下,谢问东的声音传来:“还好吗?”
你拉开门,他推着你坐到床边,递给你一杯刚烧好的温水,又递给你几粒药片。你很乖地吃了下去。
他问:“胃有没有不舒服。”
“有一点,不过还好。”你说,“我要洗澡。”
“好。”
你还记得海绵宝宝内裤的糗事,于是这一次在收拾换洗衣服时,你特意最先拿了内裤,紧紧攥在手里,喝水时都拿着不放。
可你醉得太厉害,只拿了内裤。
于是谢问东依然隔着门缝为你递衣服。
你懊恼不已,连带着看那些衣服都不顺眼起来,气冲冲地裹着浴巾出了浴室,把洗手池旁边的沐浴露小样拍到谢问东手里:“送你的,谢谢你帮我递衣服。”
他接过小样,惊奇地看着你:“那为什么不穿?”
“哦。”你顺着他的话想了想,艰难地回忆起刚才的思路,迟钝地说,“为了感谢你帮我拿衣服,我想让你看看我的腿,我的腿长得很好看。”
你从小就不太在意人的长相,却很容易注意到人的腿。那么多的腿中,你发现你的腿是最好看的。
你的腿修长,大腿和小腿的比例很好,每一处都带着韵律与节奏。
说完,你松开浴巾。
谢问东的目光一凝,而后极轻地叹了口气。他从沙发上起身,捡起地上的浴巾严严实实地裹住你,眼含无奈:“穿衣服。”
你不解地问:“我的腿不好看吗?我都没给别人看过。”
“好看,我的荣幸。”他声音低沉,“来,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他让你坐到床边,去浴室拿来你的衣服。穿好衣服后你坐在床边发呆,看着他摆弄茶几上的茶具。而后他递给你一杯热的东西,告诉你是蜂蜜水。你哦了一声,捧着杯子慢慢喝着。
“一点了。”谢问东看了看腕表,说,“早点睡吧。我在隔壁,有事随时打电话。”
你疑惑地看看窗外的倾盆大雨,又看看他:“谢兄不与我夜雨对床么。”
他说:“你明天早上八点半要去分行培训,需要早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