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然看到巴掌后,这位督军脸上的愧疚和后悔。
但我更看不懂的,还是这对父子亲情。
另一头的朗子愈宝贝地看着那张被翻到发黄的报纸,有的字都已经花掉,模模糊糊看得出是三年前的某一日。
中间有一张照片,拍的是三年前洛城的霸主施德清,背景里站了个瞧不太清的姑娘。
眉眼坚韧而清秀,与我像极了。
我心领神会,想来便是他的心头好,施婉君。
无趣,这张报纸的真相太无趣。
那之后,我突然就老实了。
我开始伺候朗子愈,是真伺候啊,跪在他轮椅边上,给他一天三遍换着膏药,揉搓着小腿的肌肉。
一逢着他再看报纸我就不爽,翻着白眼讥讽他:
「婉婉千好万好,能像我似的跪在脚边服侍你吗?」
「她是进步青年,剪短发,念洋文,写文章,上新式学堂,怎么会跪在男人脚边伺候呢?」
说这话时,朗子愈高傲自豪极了,让人想缝上他的嘴,想打断他另一条腿。
但我只能不痛不痒地在他腿上拧一下,然后换上温度正好的帕子,小心翼翼地又擦上一边。
「她是书香门第的小姐,我是烟花柳巷的婢子,她伟光正,我下九流,成了吧。」我没好气地嘟囔。
不想朗子愈蹬鼻子上脸:「她不是小姐,她是神女……」
真他娘够了。
不等下一个字,我一把将帕子塞进他嘴里,捣捣戳戳,好堵得更严实些。
趁他吐出来,我凶神恶煞:「喜欢说,就再说一句。」
7
这头朗子愈伤还没好呢,那头老小子混不吝的,又送过来一个女人,容貌和我有好几分的相似。
可能是我杀人又放火吓到了这位军阀,这回据说换成个娇滴滴的良家姑娘。
终于不是个「婉婉」。
换汤不换药,小字叫均均,汪蓉均。
这位均均小姐还没进屋,就给我拦在了门外。
「你敢近三公子的身,我杀了你。」我滋着嘴,露出凶狠的小虎牙。
「我近不近,那可不是你说了算,是老爷和公子说了算。」
小丫头噘着嘴,甚至轻蔑地冲我笑起来,「听说姐姐,从前是贱籍……」
「大清都亡了,还搁这贱籍呢。」我怼回去,「我只是菩萨心肠,普度这洛城的一众男人。」
话音未落,屋里传来了朗子愈的声。
「绾绾,那本诗集你放哪儿了,去给我找出来。」
「来了,您等好勒!」
我笑着蹿开了。
也许,朗子愈这是在施与我恩情。
他告诉这位替身二号,即便是做替身,即便是跪在脚边伺候,也只有我有资格。
又也许,他只是耳朵疼了。
我和洛城这一众男人的情事哟,早就叫他膈应个不行。
8
可惜,我低估了汪蓉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