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沈如初受了重伤,他爹爹却找上姜府来,言语里都是不让我多管闲事。
那次阵仗闹得很大,此后京城里便有了我不懂礼数的流言。
沈如初别扭同我道谢,又警告我别靠他太近,活像我小时候养过的小刺猬。
后来小刺猬受惊过度刺伤了我,沈如初倒不会刺伤我,他只是……很冷漠。
但我脸皮很厚,我会把小刺猬挠得刺毛软软,我也能把冷僻少年哄得露出笑来。
我主动去找沈如初玩,一次次尝试让沈如初亲近我,渐渐地,京城流言便成了我追着沈如初跑,把姑娘家的脸都丢尽了。
沈如初已经有了很些好友,一日他从好友那里听说了这流言,过来问我:「兮兮,你可听过什么不好的话吗?」
我坐在树顶冲他笑:「听过啊,我确实每日追着你跑呀。」
我不在意那些流言,所以沈如初没有为我在他朋友面前解释半句,我也从未觉得委屈。
直到常欢告诉我,还可以一家一家找上门,警告他们不要乱说话。
4
再见沈如初,是在马球场上。
常欢邀我堂兄去打马球,兄长带上了我。
常欢长在匈奴,对马背再熟悉不过,左奔右突便是一球进洞,打着打着,看得我升起了兴致,一把抢过了兄长手中的月杖,翻身上马,直冲着常欢奔去。
「欸,你这丫头。」兄长气笑了。
我朝女郎也可以打马球,只是这次的女郎就我一个。见我携球奔来,一时之间儿郎们竟纷纷躲避,没有人敢来拦……
还是常欢拦在了我的马前:「姜三小姐将门虎女,莫小瞧了她!」
一局球罢,在场人莫不酣畅淋漓。
崔家公子话多,一边擦汗一边感叹道:「在下可不知,姜三小姐打马球这般厉害。」
我堂兄接话:「你是不知道兮兮刚来京城的时候,打得好些人屁滚尿流。」
对,我也曾经在马球场上逞凶扬威,那月杖在我手中更是如臂使指。
是什么时候我不打马球的呢?
约是两年前,沈如初看着马球上奔驰的青年们,说:「玩物丧志。」
于是我放下了月杖,远离了玩伴,捧起了书,像沈如初一般读些之乎者也。
「是的!」常欢的声音将我的思绪从回忆中扯回,扭头看去,就见对方眼睛晶亮:「兮兮比我们很多人都强。」
「兮兮也是你叫的?」兄长一肘子怼了过去。
太久没有如此肆意,等几局玩闹之后,才觉得浑身疲软,我同兄长告别,想要先行离开,一旁的常欢听到,急忙将月杖递给了同行人,拎了一件披风便准备送我。
「我有马车。」我试图阻止他。
「我是此间主人,总不能放你一人回去吧?」
我总觉得他这句话熟悉,再听之下不由失笑:「每个宾客,你都要送一遍?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也不是。」常欢笑着看我:「我只送你。」
他的笑容明晃晃的,如同最炽热的阳光,不懂得避人视线,却让我不敢直视。
「因为这宴上只我一个女子?」我避开他的视线,不知道怎么回话。
就在我苦思措辞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兮兮?」
我顺着声音看去,不由惊讶自己的入神,竟然连马车驶来的声响都没有听清。
再细看去的时候,就见到马车的车帘不知什么时候撩开了,沈如初露出半个身子来。
他挑了挑眉,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等下了马车才看到我身侧的常欢,脸色又迅速黑了下来,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他们说你不在家,原来是出来找常公子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