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盛云霖依旧神色恹恹。
「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谢斐道,「皇上提了册封太子一事。」
盛云霖蓦地抬头。
「并非我之前有意瞒你,我也是今日才知道此事。皇上今早在朝堂上说,昨夜长公主给他托了梦,梦里称皇长子有惊世之才,堪当太子之位。」谢斐的目光颇有些凝重。
谢珏补充道:「我哥三年未归京,皇长子出生也就是八个月之前的事情,他不知道也很正常。何况当时皇上似乎对这个孩子没有那么喜欢,甚至皇子出生后还有些失落,所以大家也没太敢议论这件事,平时都不怎么提。」
「我昨天见到那孩子了。」盛云霖道。
「是吗?」谢珏一惊,「如何?」
「看不出什么惊世之才。」盛云霖回忆了一下,「就还挺爱笑,也不怕生。」
「所以,你是说,昨日皇上让你见了皇长子,今日就借长公主托梦的名义,提出要封太子?」谢斐的神情更加凝重了。
谢珏亦蹙眉:「很奇怪啊。皇上明明算不上特别喜欢那个孩子,怎么突然就要封太子了?」
「不知道。」盛云霖摇了摇头。
总不能是因为那孩子见她第一眼就挺亲厚吧?
陈煜之所以会表现出对若华的「不甚喜欢」,一小半原因大概是因为那些荒谬的期待落了空,更多的则是为了保护这个孩子。在霍琬的眼皮子底下出生的皇长子,只有遭受父亲的厌弃,不被朝野上下议论,甚至连远在京城之外的谢斐都没听过,才有可能在这深宫之中好好地活下来。
盛云霖也不知道到底谁更可怜。仔细想了想,她自己都没人可怜,还是不要瞎去可怜别人了。
马车行至谢府门口时,谢珏下了车,谢斐则继续送盛云霖回澈园。
轿厢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盛云霖靠上了谢斐的肩,一言不发。
沉默了一会儿,谢斐还是没忍住问:「皇上都跟你说什么了?」
「三年前的旧事。」盛云霖道,「就是未央宫大火的事儿。」
「……你自己怎么想的?」
「没想好,但我还没有原谅他。」盛云霖玩着谢斐修长的指节,目光却不是很聚焦,「我现在就想跟你待一块儿,等把霍家端了,我就再也不管这些烦心事了。」
「嗯。」
「朝堂内外都安排好了吧?」
「宫中禁卫军最近以演武为名,正加紧操练;影卫所也已经在京城四周各县安插了人手,一旦有异动,立刻朝天空发出信号。」
「好,那咱们守株待兔便是。这也是我这个当姊姊的,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你决定就好。」谢斐静静地看向她,目光深沉。
不知道为什么,盛云霖觉得今日谢斐看向的她的眼神和往日有些不同,对她说的话也有些不同。
「谢斐,我都要委屈死了,你快抱抱我。」盛云霖朝他撒娇。
如今一见到谢斐,盛云霖就觉得自己变娇气了。可是无论她什么时候,提什么要求,谢斐总是会回应她。
谢斐伸出手,把她揽进怀里,亲了亲她的侧脸。
「你还在对他抱有什么幻想吗?!」中年男子厉声问道。
屏风之后,身着凤羽锦绣华衫的女子跪在地上,双手握拳,眼泪无声地落下。
「女儿不敢。」
「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时间,可他是怎么对你的?他如今封了一个八个月大的孩子当太子!你还在后位上坐着呢,他就这般打你的脸!你还觉得他对你有什么夫妻情分?!」
「女儿知错了。从此以后,女儿再不会对他有半分留念!」
说罢,华衫女子重重地磕了个头。
谢斐因大婚,告假休沐三日。
明日便是谢府迎亲的吉日,宣大夫人一了心中所愿,请帖撒得满京城都是,京城中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皆准备好了贺礼,就等着去谢府喝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