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帝宣迅速用匕首划开自己的皮肉,保持清醒,下令:「杀!」
我被宋帝宣关押多日,藏下一人量的迷药已是不易。太子左手抱着我,右手以一战十,勉力支撑。
一剑朝我刺来,我来不及闪躲,他抱着我转了个身,温暖的怀抱阻断杀伐与鲜血,我听见他闷哼一声。
我知道,我赢了。
赢的不是宋帝宣,而是当朝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宋帝宸。
玄雀二十年四月初七,郭将军与恭亲王勾结,发动兵变,意图趁皇帝病重拥立新帝。
太子英明,早有察觉,一面暗中部署兵力,一面派人搜寻恭亲王所在。为了避免骚乱,此事不能惊动百姓,我派出海影阁大半的人暗中查探。
宋帝宣藏得隐秘,搜寻数日无果。我便故意撞上陈贵妃,使了一招引蛇出洞,再来一招深入虎穴。
宋帝宣看得紧,关得住我的人,却拦不了我的消息,太子很快获知乱党所在。
过了几日,时机成熟,太子让在郭将军手下卧底的心腹放了假消息给宋帝宣,引他逼宫,然后以造反之名擒获恭亲王党。
消息传到郭府,郭将军要带兵援助,他乖巧温驯的女儿却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告诉他,您真正的女儿还在太子手上做人质呢,您进宫,她便死。
事情平息后,我问太子,郭将军为何要和恭亲王合作?
「他要一个傀儡皇帝,我不可能是;他要一个有他血脉的外孙做未来的储君,我不可能给。」
权衡之后,郭将军选择了恭亲王作为合作对象。起事之前,他特地派人来接郭孺人回娘家,却没想到宋帝宸早就偷梁换柱,唯一的女儿还是成了人质。
「我派星沉去服侍了郭氏一年多,她日夜观察,模仿郭氏惟妙惟肖,瞒过郭将军一段时间不成问题。何况他忙着造反,无暇顾及其他。」太子一边给我脖子上药一边絮叨。
郭将军选择按兵不动,恭亲王独木难支,策划多日的谋反失败。太子以谋逆不孝的罪名将宋帝宣贬为庶人。
我想起宋帝宣说郭氏「守活寡」,试探着问:「郭妹妹……不会还是完璧之身吧?」
他嗯了一声。
我大为惊骇,想象了一下青柳院中两人夜半盖着被子纯聊天的情境,不禁心疼起郭氏来。
也难怪,她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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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疑惑:「你为何不碰她?不想让她有孩子?那也有旁的法子,倒不至于因噎废食……」
宋帝宸说:「郭氏心术不正,说话黏腻,浅薄无知,满脑子都是邀宠,我不喜欢。」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堂堂太子,娶进门的妻妾哪个不是为了大业?他居然说他不喜欢?我愈发困惑:「不都是为了皇位,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再说了,你不喜欢她还天天往青柳院跑?」
「争皇位自然要靠自己的本事,若以身侍人,我堂堂太子与风尘妓子何异?」宋帝宸振振有词,「至于常往青柳院,自然是为了营造我宠爱郭氏的假象,保你安全。」
我无语凝噎。宋帝宣要造反,绑架的还不是我?
「即使没找到宋帝宣,我也有把握平定这场叛乱,你本不必涉险。」纱布缠上脖子,他轻轻摩挲着,颇为怜惜地叹息一声,「可怜这蝤蛴之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也有把握,不会死的。」我取了药,伸手扒了他的衣服替他上药,背上为我挡下的那一刀,一拃长的伤口深可见骨,触目惊心,「你当时不该让宋帝宣放了我。」
药膏抹下去,他吃痛,肩骨轻颤,额上一层薄汗,语气却依然平静:「我拿不准他的想法,不敢拿你冒险。」
我动作一滞,低头道:「那也总比你自己涉险好,你若出事,天下怎么办?你越显得在乎我,宋帝宣越是下得了手。」
我其实不太关心天下,我只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挡这一刀。
他转过身盯着我,眉头微微蹙起:「你就对宋帝宣那么放心?笃定他不会杀你?」
我替他系好衣带。
「不放心,可成大事哪有不冒险的。」我自然没有万全的把握,可我必须要立个大功,让宋帝宸一辈子敬我,才能坐稳皇后之位。
他却不依不饶,捉住我的手腕问我:「商溪山,你对宋帝宣是否还有眷恋之情?」
这是怀疑我与恭亲王勾结吗?我连忙剖白一颗忠心:「太子明鉴,溪山只想伴您左右,别无他想。」
「可是——你那日叫了他一声阿宣。」太子拉住我的手贴在他的胸膛上,语气无限凄婉委屈,「你只叫我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