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踏过鹅卵石,路过松柏,走到了一块墓碑面前。
是宋慎爸妈的合葬墓。
他们牺牲的时候,是十多年前,宋慎六岁的时候。
墓碑上,本该写子孙姓名的地方,是空的。
那上面没有宋慎的名字。
看得出来,陵园的工作人员有认真打扫过,这里很干净,没什么枯枝落叶。
宋慎从袋子里取出纸巾,轻轻擦拭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里的两个人笑得很明净,眉眼之间,依稀能看到一点宋慎的影子。
宋慎直起腰,点燃几炷香,分给我。
我连忙接过,拜了又拜。
拜完了,把香拿在手里,等着宋慎。
他还保持着弯腰拜下的姿势。
很久没有动,也许是在心里和爸爸妈妈说话。
目光不自觉地,又飘到了墓碑照片上。
宋慎把香插进泥土里,我也跟着过去插。
香灰积了太久,稍一用力,掉了下来,落在了我手背。
烫——
宋慎反应竟然比我还快,握着我的手腕,拧开瓶盖,把水倒在手背上。
其实只是一瞬间的痛,很快就好了。
我小题大做了,颇有点不好意思。
而他像是有些走神。
我轻声喊他:「宋慎?在想什么?」
他笑了笑:「想到我小时候,也跟你一样烫到了手。我妈妈就像我现在这样,很快就拧开瓶盖,哗啦啦倒水。」
他只是寻常地讲起从前的事,我却忽然很想抱抱他。
如果连这样的小事,都能深刻记在心里。
那么这些年,他是把和父母的回忆,反复咀嚼了多少遍?
17
我和宋慎虽然相差两岁,但出生日期只差了一天。
我问他生日怎么过,他回忆:「七岁开始,就不过生日了。」
我跳起来:「那怎么能行?」
人行天桥上,他扶住我的腰,无奈:「小心一点。」
我反握住他的手,兴致勃勃:「不如我们一起过吧,放在你生日那天,可以吗?」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说好。
那天正好是周六。
我预约了日租房,喊上周萱、陈旗,又邀请了宋慎的几个朋友。
大家一起买菜做饭,好不热闹。
宋慎提前发了消息给我,说老师留他有事,他会晚到,让我们不必等他。
周萱炒着菜,指挥宋慎的同学去洗菜,顺口问:「怎么老师留他不留你们啊?」
那几个人笑起来:「宋慎的毕业去向有争议,估计老师在挽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