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鹿眸色炯炯,原本圆溜可爱的鹿眼似乎也有了攻击性,“没有父亲会在自己儿子小时候不经过任何引导就轻易断定他心理变态,施加语言暴力。所以,您,才是不正常的那个人。”
“……”
从林宴荣接手林家以后,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周围鸦雀无声,唏嘘地觑着江鹿,林宴荣神情莫测。
江鹿却不看他们,拉着林煊就走。
林煊从始至终都没打断他,毫不抵抗被牵着走,落后了一步,眼神目不转睛黏在他身上,亦步亦趋紧追着他的步伐,穿过所有宾客给他们分开一条道,耳中已经没有其他所有声音,只能听见前面那个人鞋底与地面细微的摩擦,心脏鲜活的跳动,以及走路时的轻喘。
江鹿的背影仿佛被镀上璀璨的金边。
可爱。
……好爱他。
林煊眼神痴迷,不可自拔,灼烫得吓人。
“小鹿。”
秋漪女士和江镜明先生站在喧嚣的人群中,担忧终于破开冷漠的表象从眉目流露,江鹿的目光却从未在他们身上停留,径直与他们擦肩而过。
江年似乎捕捉到了些许,神色微滞悄悄转头,看向父母。
江鸣错过了养父母的低语,收回注视他们的目光转而看向陆觉明,对方很快发觉他的视线低头:“小鸣?”
在他的注视下,江鸣抿紧了唇角,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有事离开一下,好吗?”
“好。”陆觉明颔首,宠溺捏了下他的耳垂,眼神十分深情,仿佛目光一直在他身上,从未分给过江鹿,“早点回来。”
“嗯。”江鸣深吸了口气,从人群中退出去。
在走出一段距离后,他突然停下来回头,看见陆觉明已经没再看他,而是注视着江鹿消失的方向,眼神不再那么平静。
他的身边是秋漪和江镜明,两人没有发现他的离开,目光始终看着他们的亲生孩子。包括最爱维护他的江年,这次也没有发现他不在。
江鸣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在这一秒,他们想的是什么呢?
是在心疼江鹿面对男友父亲的刁难没有人撑腰,是在艳羡被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牵手离开如同私奔的林煊,后悔当年不勇敢,太纯情,还是在憎恶他不识好歹一直鸠占鹊巢,阻碍他们真正团圆?
那为什么一开始要对他那么好?
就算是为了他病情稳定。
明明可以不这样做。
显得他……这么卑劣。
江鸣闭了闭眼,转身离开。
离开宴会厅,所有人都被抛到身后,走到阴影处,江鹿终于停下来转向林煊,为刚才的表白感到不好意思,结果还没说话就被他捧住脸重重吻下来。
他一时没承受住往后退了两步,被林煊紧追上来,密不透风的吻攫住呼吸,几乎窒息。
林煊的手已经拆了绷带,伤口愈合,留下一道粗糙丑陋的增生疤痕,擦过江鹿柔嫩的脸颊,留下一道道秾艳的痕迹。
他身影高大,几乎将江鹿整个人都藏在阴影里,只有两条白生生的胳膊艳鬼般挂在他身上,光影变换下触目惊心。
“……江鹿。”江鸣的声音突兀响起。
林煊压着江鹿脖颈藏在胸前,转头冷冰冰看了眼江鸣,唇瓣莹亮,眼神却如同一条毒蛇。
江鸣被看得身体发冷,脚尖下意识瑟缩回去,直到林煊转回头轻声安抚江鹿,半搂半抱带着他离开。
江鹿从头至尾都没发现有第三个人,手脚发软靠着林煊,软若无骨被他带着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认出这不是去他们车的方向:“你想带我去哪里,林煊?”
“禁闭室。”
林煊说,喉结滚动。
“禁闭室?”江鹿想起之前林煊说过他小时候会被父亲关禁闭室,虽然感觉有点奇怪,但还是乖乖跟着他走,支支吾吾,“对了,刚才我说的话,会不会给你添麻烦?——你放开我,让我自己走,好不好?”
“不会。”林煊微顿,放下扶着他的手,在花园暗沉灯光下凝视他脸上残留的艳冶红痕,都是被他粗糙的掌心刮出来的,喉结吞咽,敛眸轻声,“从来没有人为我说话,你是第一个。”
“父亲从来不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小鹿同学不用为我担心。”他漆黑的眼底迸发惊人的热度,“小鹿同学说爱我,我,我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