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人家的癖好真是越来越奇怪了。”闻厌敬谢不敏,生怕晚了一步这人真会产生什么想法,再无任何犹疑。
石碑在两人面前化为齑粉,被风轻轻一吹就四处飘散了,一如沉甸甸压在他心头的往事。
闻厌的目光追随着风远去的方向,然后听到贺峋问他:“厌厌,为什么另一块灵牌上没有落任何称呼呢?”
闻厌被问得一愣。
他好像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
另一块灵牌是他心血来潮时的产物,从削了块牌子再到准备把它立到供桌上去的过程都很顺利,唯独最后临门一笔犯了难。
他本来是打算和崖顶边的这块墓碑称谓一致的,但落笔那瞬,心中总有些隐隐的不满足。
他觉得这样不太准确。
贺峋是他师尊没错,虽然这人喜怒不定、淡薄无情、满肚子坏水、行事作风经常让人毛骨悚然………但一直以来闻厌从未否定过对方的这一身份。
他的一招一试、行事作风,乃至思维方式都已经深深地打上了对方的烙印,此生都无法割弃。
如果抛开各种关系,有人问怎么看贺峋,闻厌大概会跟对方说,他是个好师尊。
可是这个他本以为会非常牢固的定位却在这人消失的十年间不断被拷问,酿成他很长一段时间中都读不懂的情绪,最后让他思量许久,都无法落笔。
是的,其实他早就已经不满于此了,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
贺峋没有等着他的回答,闻厌莫名感觉这人在看到这块灵牌的第一眼就已经明白了答案。
所以闻厌不答反问:“那师尊觉得如果没在一起,我们现在会是怎样?师尊会把我杀了吗?”
“厌厌,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贺峋叹气,“我又不是奔着这个把你带回来的。我一开始真的是在给自己找徒弟,又不是找道侣。”
“如果没在一起……”贺峋拉长了调子,似在思考,最后促狭道,“厌厌,你肯定也不老实。”
“肯定又琢磨着怎么和为师作对,三天两头搞些小动作,要是哪天实在气不过了,说不准会把你扔地牢里关一阵。”
闻厌很煞风景地冒出来问了句:“师尊,这关地牢是正经的关地牢吗?”
贺峋示意人别突然捣乱。
他故意用阴恻恻的语调道:“必须把地牢里所有大刑都给你上一遍,再饿你个十天半月的,看你还敢不敢再犯。”
闻厌那么怕疼,听着却没太大波动,似乎潜意识里完全无法把这些遭遇联系到自己身上。
“……好吧。”就见贺峋笑着摇摇头,“光是想想,还是舍不得。”
贺峋最后说他其实想象不出两人不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
闻厌说真巧,其实他也是。
所以他们注定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