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迤好酒,听荆天狱这么一说就忍不住让他拆了一坛,结果整个后山都让酒香给传遍了,险些惊动了少林寺,不过加上后头就要举行婚礼,李凤迤仍是为此让楚情送他去了一趟少林寺,说明了缘由,对于李凤迤一行人霸占了少室山后山一事,原本少林寺是极难应允的,若是被外人所知,那俨然是一种庇护的态度,可又因李凤迤与少林寺的渊源太深,这种程度的庇护仍是有理可循,是以无寂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酒香和婚事也是事出有因,当然,若非出了百鬼窟的李凤迤身体损毁程度过于严重,作为少林寺方丈的无寂恐怕还是会提出让他们离开少室山再举行婚礼,可眼下,他却不能这么做,而且他根本就拿李凤迤一点办法都没有,既破修罗阵又出百鬼窟,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出入少林寺已如同入无人之境,两道最厉害的难关都被他攻破,少林寺还能拿出什么来挡他的道、阻他想要做的事呢?
当李凤迤和楚情离开少林寺,沿着来时的路回转后山的时候,两人身后俨然多了一个人,那人轻功超乎寻常,若非李凤迤近来除了锻炼耳力还有嗅觉之故,恐怕被他一路跟随至后山都难以察觉。
所以当他抬手阻止车轮转动的那一刻,楚情也是微微一愣,但两人默契奇佳,他一动,楚情就不动了,李凤迤并未回头,只是轻声说道:“玄音大师,你这样偷跑出来,就不怕被无寂大师知道把你给抓回去?”
那人身形一滞,见被拆穿了,也就大大方方现了身,这时楚情推着李凤迤转了个身,就见那蓄着白胡子的老僧从树上一跃而下,正是玄音大师本人。
“怕什么,反正我比他大,他说不过我。”玄音面不改色地道。
李凤迤听着声音,知道自己没有错认,便微微一笑道:“既然来了,就由我出面邀请您参加雪翎和澜亭的大婚,如何?”
玄音等的就是这句话,刚才他也在场,虽然暗示了好几次,可李凤迤这小子只当没听见,真是气死人,现在他又好像知道自己会偷偷跟出来似的,笑得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偏偏说出口的话又给了他最好的台阶下,害得他就是有气都发不出来,只得硬邦邦吞进肚子里,还得笑着答应:“当然。”
其实也是寺庙里实在太无聊,他又是半条腿都快迈进棺材里的老和尚,再加上李凤迤又是跟自己的师兄打过交道的人,那日见李凤迤毅然进入百鬼窟,他就好像又回到了当日师兄为了救他而决然离开的那一刻,他永远都忘不了跟师兄就这样分离的一日,当后来再从李凤迤口中听说他师兄的事时,他就觉得李凤迤已是这世上唯一能牵连着他师兄的人,得知李凤迤总算醒过来,他也总算松了一口气,其实无寂早就知道他偷偷去后山看过李凤迤好多次了,他甚至觉得也瞒不过李凤迤这个鬼精灵,难怪师兄喜欢他,这样一个人,要让人不喜欢都难。
当然,生气也是有的,因为这个人有时候实在是太坏了,玄音气鼓鼓地想。
不过无论如何,他活着就是最好的……
七月初七,晴,宜纳彩、嫁娶。
这日少室山后山客人络绎不绝,且这恐怕是少室山有史以来第一次张罗喜事,不过实在是因为地点特殊,所以一切低调进行,饶是如此,仍是有一批又一批的熟人前来恭贺道喜。
木成舟原本在山下接待客人,却被君雪翎拉着白棋过来顶替了他的位置,然后一路跟着君雪翎回到后山的木屋,木成舟问她出了什么事也不答,直到进了屋,君雪翎才露出一脸忧虑的表情对木成舟道:“澜亭说路上出了点状况,我不放心,打算下山去接他回来,你这次得帮帮我。”说着,她居然拿着新郎的袍服递给木成舟道:“迎亲的仪式,你要帮我顶一下。”
“这怎么行!”木成舟顿时傻眼,这种事哪是可以随便顶替的?
“我说行就行,新娘子我也安排好了,反正她戴着红盖头,没人知道是不是我,还有,我问过凤迤,你家青姑娘和天意是傍晚才会到吧?”
“唔……嗯……”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是可以代替澜亭的,你一直戴着面具,客人中没有认识你的人不是吗?换了谁都会穿帮,只有你不会。”君雪翎极为恳切地盯着他道。
木成舟听着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无论是不是会穿帮,这都不该是拿出来讨论的问题,而是本身顶替这件事就太过荒唐……
“阿舟!你得帮帮我,这辈子我可是第一次嫁人,好不容易一切都安排好了,客人也都上门了,总不能让大家扫兴,再加上你也知道凤迤有多在意这一天,如果被他知道恐怕非要我改期不可,到时候又是一番折腾,我们受得了,以他的身体状况如何能受得了?再说,我只是去接了澜亭就来,只要在吉时前赶回来拜堂,一切就没问题了。”
君雪翎说到李凤迤的身体情况的时候,木成舟的确微微动摇了,君雪翎忽地咬了咬牙,垂眸低语道:“阿舟,事到如今,我也瞒不了你,我之所以匆忙定在年内成婚,更决定要在少室山上,为的是谁,你应该很清楚才是,只因为他……他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我和楚情都没有把握……”
木成舟闻言浑身一震,他瞪着君雪翎,好半晌才有些艰难地吐字道:“你……你是说真的?”
君雪翎却再也无法开口,眼眶中早已盈满了泪水,见状,木成舟只能喟然叹道:“好,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