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少云忍不住为可怜的涂胜求情,老燕帝却很是失望地摇摇头,“听寒,你知道朕为什么这么做吗?”
小听寒歪了歪头“你刚才的怒是假怒,你喜欢涂胜,不喜欢涂兴。”
老燕帝眼中浮现赞许“细说说”
“涂胜和涂兴两兄弟都骁勇善战,深谙用兵之道,可良将易得忠臣难求,涂胜虽然有些傲气,言语间却透着质朴,而涂兴虽然说话滴水不漏,可刚进殿中却对那个你的座位凝视良久,可见野心不小。”
骆少云震惊地看着骆听寒,他方才压根没注意到这些,他方才恍然大悟地挠了挠头,“既如此,为什么反而对涂兴连升三级呢?”
“我猜涂兴日后谋反,肯定会撺掇涂胜一起,因此你故意让两人的地位悬殊,致其产生隔阂,一方面捧杀涂兴,另一方面也可借此机会磨一磨涂胜急躁傲气的性子”
老燕帝摸了摸骆听寒的头,眼中有欣赏也有惋惜,又看了看她身旁的骆少云,连叹三声“可惜啊,可惜。”
一年后,涂兴谋反被人举报惹来杀身之祸,老燕帝再次启用涂胜,此时的涂胜被打磨得更加沉稳,最终成为了大燕的肱骨之臣。
后来老燕帝对她和骆少云说,喜怒无踪,慎思及远,人所难图焉。
“方才的伤心,不过是七分假三分真罢了。”骆听寒笑笑。
“这样不累吗?”茹娘问道,“开心时不能大笑,难过时不能大哭,终日要绷着张脸。”
“累?”骆听寒拿起粗布,用粗布包起陶罐的短柄,将陶罐中沸腾的汤慢慢倒入瓷碗,滚烫的热气瞬时弥漫,遮住了骆听寒脸上的表情。
“比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茹娘有些不解,骆听寒是公主,怎么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一个女子,对于权势的追求,为什么比许多男子还要尤甚?
“茹娘,去拿食盒。”骆听寒弹了弹她的脑壳,示意她别多想。
茹娘被她打断了思路,忙去拿了食盒。
“公主,这汤要送给谁啊?”茹娘看着骆听寒小心翼翼地把汤盛汤的青花小盅放到食盒里不禁好奇问道。
“当今的燕帝。”
骆少云昨日站在城门处受了风,病得更重了。今日竟连床也下不了。
他服了药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醒后才发现骆听寒坐在殿中的圆桌边。
“你怎么来了,咳咳”骆少云勉强坐起身,咳了两声,唇边沁出鲜血,倒在苍白中添了一点红。他本就生得貌美,现在一病,倒像是狂风中摇曳的美人灯。
不过骆听寒没兴趣欣赏什么病美人,她站起身打开食盒,端出瓷白色的汤盅“听闻皇弟病重,皇姐特意做了合欢汤送来。”
“皇弟要喝么?”骆听寒坐到床前,用勺子舀了汤递到骆少云嘴边。
“放心,汤里没毒。”
骆少云张开嘴,喝了口汤,话中带着对过去的怀念“从前我生病时,皇姐总会带皇后娘娘宫中的合欢汤给我喝。”
“合欢,安五脏,和心志,令人欢乐无忧,久服,轻身明目,得所欲。”骆听寒将手中的汤放下。
“这汤与皇弟如今的境况正是对症下药,不过昔日做合欢汤的老嬷嬷已经去世了。这碗汤是我亲自做的。”
“怪不得这么难喝。”
骆听寒难得没反驳他,只是说“不管汤如何,只要有合欢花这味药引,便可安神止痛。”
“难道皇姐是我的合欢花?”骆少云似笑非笑。
“皇弟如今身体有恙,该好好养病才是,既然皇姐回来了,实不忍皇弟被琐事缠身,不如皇姐为你解忧。”骆听寒直接开门见山。
“难道皇姐不恨我吗?不恨我当初送你去和亲么?”骆少云笑问,“现在竟要好心帮我处理政务,这还是我那个睚眦必报的皇姐么?”
骆听寒却说“穷寇莫追,我不报复没有还手之力的敌人。”这是她看在幼时情分上,给骆少云的最后一次机会。
“你该知道,从小,你就不是我的对手。”
骆少云却双目赤红,不知道骆听寒的那句话戳到他的痛处,他气的掀翻了那碗汤。
“你凭什么自以为是原谅我?你凭什么认为我不如你,骆听寒?”骆少云又咳嗽了几声,咬牙切齿道
“你滚,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地拿到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