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从短袖中露出来的玉藕一般的双臂,我从包里拿出一双真丝长简手套:“来,戴上。”白色的蕾丝边手套戴在她双臂上,竟一时看不出分界线,定睛细看才看到那手套一直包裹到了接近肘关节的部位。
取下头绳,紫色的瀑布飞流直下,我取出蛇头金簪横着含在嘴里,双手将柔顺的长发挽在一起,挽成一个标准的传统女式发髻,将金簪与另一根一模一样的玉簪一根从左往右,另一根自右而左插在美杜莎紫色的长发中,将头型固定好。
取出玉佩,拴在美杜莎腰间的盘扣上拴牢,为她穿好高跟鞋。
拉着美杜莎的手走出试衣间,店里其他正在看衣服的顾客们都看呆了。
我把羞红着扭扭怩怩的美杜莎推到镜子前。
美杜莎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这,这是我吗?”
“当然了,如果不是180cm的高挑身材,根本穿不出这种效果。所以,美杜莎应该对自己的外表自信一点。你的美丽和两个姐姐是不同的,是成熟的知性的美。”美杜莎转过身来,一脸难以置信地说:“真的吗?我这么高大,这么笨重,也能说得上‘美’吗?”
“不信,咱们上街去。”我提起东西,招呼她走在我前面,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在金陵路上走着。
一路向着外滩的方向,街上的路灯散发出的白光,与似水月华一起,为美杜莎浸润出一层圣洁的光芒。
来去匆匆的行人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司机见状停车,商店的老板从店门里探出头来。
迎面的行人形成的包围圈逐渐退去,又有潮水一般的人围了上来,远处的人们都在踮着脚尖张望,近处的人瞪大双眼屏息凝神地注视着。
繁华热闹的金陵路今夜静得出奇,美杜莎的高跟鞋点地的声音格外清晰地回响着。
鸦雀无声的人群中传出一个稚嫩的声音,循声望去是一个金发小男孩,手指着美杜莎问她妈妈:
“Mom,isthatanangel?”
小男孩的妈妈慌忙捂住他的嘴:
“Stop,Danny!Youhavetoknowhowrudeyouwerejust
now!”
走到金陵路的尽头,就是黄埔江边了。
美杜莎消失在远处,金陵路上的人们才反应过来,繁华热闹的商业街又复了活力。
站在黄埔江边的栈桥上,那里摆着一架纯白色的钢琴。
我示意美杜莎和我一起坐在钢琴旁,伸手向不远处的江面一指:“看,那就是结束我们的一天的压轴戏。”
伴随归港的轮船的汽笛声,一轮圆月在江面上探出头来,把黑沉沉的江面照得波光粼粼。
白色的沙滩浸泡在皎洁的月光里,像是什么人随手扔在江边的白练,清澈的江水如一双无形的手一般在上面轻轻抚摸着。
水天相接处是空灵明澄的仙境,让人不觉心驰神往。
我揭起钢琴盖,十指在黑白琴键上游走,一个个音符脱谱而出,飞落在江面,溅出朵朵水花。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