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难得下起雨来,没那么热,雪浓想出门逛逛,跟云氏打好招呼,沈云香也想出门去玩,于是姊妹两个趁着雨天坐车到镇上转悠,那琉璃河上飘着画舫,雪浓租了一条,两人上画舫游湖。
沈云香便跟雪浓闲着话,正说到小柳氏在给她挑新丈夫,“我母亲是不靠谱的,我想着等二哥哥忙过了,叫他给我把把关,前头我吃了教训,这回怎么也得听二哥哥的。”
雪浓笑道,“这种事也要看云香自己钟不钟意。”
沈云香听出她有挖苦之意,羞一下脸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怎么想我的,我都在坑里栽过一次了,岂能再犯傻?”
雪浓摇摇扇子,乐起来,“既然云香姐姐这么说,那我得问了,若那前大姐夫又回头了,云香姐姐也不要他?”
沈云香气道,“他们韩家都跑没影了,说这些。”
她像觉得自己太没气势,又道,“他回头,我就得再跟他过日子吗?”
雪浓拉着沈云香,真心实意道,“那会子我怂恿云香姐姐和离,我也怕过你记恨我,现看来云香姐姐是极明事理的,云香姐姐若听我一句劝,这韩家也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前大姐夫现在是人不见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找你,韩家离不得你,暂时是得意了,日子一长就知道你有多重要,他若是回来求你,你也不能就答应了。”
沈云香见她说的诚恳,一时握着她的手交心,“殊玉妹妹,你既与我推心置腹,我也不瞒你,这次我着实被韩文海伤透心,我也没想过他能回来,我就可怜我那一对儿女,他们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我怎么也放不下……”
雪浓点点头,“我正要说的,外甥和外甥女是可怜,但云香姐姐也得多想想自己,就算看在孩子们的份上,你要回去,也得他改过自新,拿出诚意来,否则这样的人,云香姐姐要养他一辈子吗?我瞧云香姐姐那五年过得也不好,如今在家里,再艰难也不会比过去艰难,若真遇着合适的人,云香姐姐也不必为着孩子苦了自己。”
沈云香眼里一酸,“殊玉妹妹懂我,也是为我着想,你虽比我小许多,可你知道的道理却比我多,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你说的这些我自然要记着,那姓韩的真要敢回来,也得看他像不像个男人,他若没有发奋的心,不知道自己的错,我就当他死了!”
那一声死了说的雄浑气长,把雪浓逗笑了。
金雀掀帘子进来,手里端两碗青梅汤放在桌上,叫她们喝了解解暑气。
这琉璃河上烟雨婆娑,和京里的喧闹不同,别有幽静之态,仿若去了水乡江南地,再喝着青梅汤,说不出来的闲适。
是时画舫飘到行宫附近,便见着从那南面的宫门里出来王昀,宫门外候着温云珠,温云珠已是妇人打扮,远远就见两人好似起了争执,王昀拂袖折回宫门里,只留温云珠在外,看那跺脚的架势,是不能奈何了王昀。
雪浓若有所思。
沈云香道,“这王昀竟然也被陛下带来行宫,陛下委实念了旧情。”
雪浓诧异道,“他跟陛下有什么旧情?”
“他父亲和叔叔曾是二哥哥的同窗好友,那时陛下被围困顺天府,是二哥哥纠集十数个同窗好友一起护陛下逃离,后来为了掩护礼王的视线,分成了两队人,一队做掩护,一队带着陛下撤离,他父亲和叔叔便是留下来做掩护的,没活下来,”沈云香感慨道。
应天府旧事,雪浓听过很多次,沈宴秋曾说欠王昀父亲的一条命,原来是这么欠下的,正经要说,不仅是他,也是皇帝欠的,难怪沈宴秋是在他中了秀才后,入国子监才收他做学生,那是他的私心,不希望王昀因父辈积攒下的恩情不劳而获,他希望王昀能像他的父亲一样,凭借自己的努力光耀门楣,王家才能重新站到人前,可惜王昀不领情,如今他做了庶吉士,皇帝也是念着他父亲才看重他。
他在这批进士中算不得突出,皇帝已是优待,且看他想做的是治世能臣还是阿谀谄媚的佞臣。
雪浓收回眼,与沈云香在船上再坐一会功夫,便下船回了。
才回来,就见金雀着急忙慌道,“陛下赏下了两个姑娘……”
皇帝怎么想起来插手到沈宴秋的后院?
雪浓一蹙眉,问人在哪里。
金雀回说人暂时安顿在耳房。
雪浓一时倦怠了,也懒得管,“他自己回来安排了。”
金雀观摩她神色是吃味了,这皇帝也真是,雪浓和沈宴秋成婚还没两个月,就赏人下来,换谁也高兴不起来。
金雀先服侍雪浓换身衣裳,雪浓靠在榻上,闭着眸跟她道,“我睡会儿,晚饭迟些时候再吃。”
金雀拿美人捶给她捶腿,不一会儿她睡过去了。
天快黑时,沈宴秋回来了,进屋见雪浓在榻上睡着,先进旁边的隔间换下官服,出来时,她还没起,沈宴秋缓慢踱步到榻边,坐下来,看她睡得香,没立刻叫醒人,这几日确忙,也不常回来陪她,今日才把公事彻底忙完。
雪浓好像比在府里轻减了,脸上才长些肉又消回去,倒是长大了些,身条儿似乎在抽长,腰身更细了,婀娜的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