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是个自来熟,天性热情开放,和科研所的同事相处很融洽,哪怕阮南参才来大三天,罗恩对他就好得像是阔别重逢的老朋友了。“那确实很可惜。”阮南参笑了笑,秉持善待一切好意的原则,他接过罗恩递来的面包,象征性地咬了一口,没有多认真地评价道:“味道不错。”罗恩挤挤眼睛,嘴角夸张地咧开,下一刻却收起笑意,蹙眉,紧紧盯着阮南参的脸,然后很突然地伸出手摸了摸阮南参的嘴角。阮南参吓了一跳,瞪大眼睛下意识地往后退,紧接着就撞上方丛夏的胸膛。方丛夏搂住他,阴沉下脸,瞪着罗恩,沉声质问罗恩:“你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做。”罗恩摊摊手,冲方丛夏挑了挑眉梢,表情非常无辜,“阮的嘴角粘了面包屑,我帮他拿下来而已。”方丛夏没说话,面沉如水,片刻后,他一字一顿地说:“是么?那谢谢你了。”这时候,二楼科研所的一位女同事探出身子,朝罗恩大喊了一声,罗恩抬起头挥手致意,而后笑眯眯地看了尚且惊魂未定的阮南参一眼,说:“阮,教授说开始了。”说完,他又眯起眼睛看了看方丛夏,才拎着面包转身上楼。目视罗恩离开,方丛夏心底升起一股怒火,他松开阮南参,微微低下头,问他:“没事吧?”阮南参摇摇头,方丛夏又问:“他是你同事么?”“是的。”阮南参点了点头,走上前两步,转过身对方丛夏说:“我走了。”方丛夏“嗯”了一声,笑了下,说:“下班我来接你。”看着阮南参消失在楼梯转角,他抬头看了一眼科研所的办公室,想到罗恩略有挑衅的模样,方丛夏狠狠拧眉,走到半路,拿出手机,给阮南参发了条短信问他晚上想吃什么。阮南参是中午回复他的,他说罗恩晚上要请科研所的同事聚餐,不回来吃饭。方丛夏一口气哽在胸口,他低头看着做到一半的西兰花和鸡胸肉,没什么表情地扔了手套和围裙。他躬着腰,手搭在流理台上,眉心紧锁,沉默少时,他拨通了阮南参的电话。阮南参接得很快,他那头很安静,只有机器运作的嗡鸣声,他问:“什么事啊?”“没什么事。”方丛夏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流理台的台面,“想问问你吃饭没?”阮南参“哦”一声,回答:“吃了,罗恩带的汉堡和三明治。”再次听到罗恩的名字,方丛夏挪开手机听筒狠狠啐了一口,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又很平静,他说:“阮阮,你晚上的聚餐,可以带家属么?”“家属?”阮南参觉得疑惑,就问道:“我没有家属啊,阮北川不在这里。”方丛夏一时语塞,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我,算了,我的意思是你晚上聚餐能不能带我去?”“为什么啊?”阮南参又问他,大概有同事跟他讲话,方丛夏听到阮南参讲了两句英语,接着就是一阵欢快的笑声。“阮阮。”方丛夏叫了阮南参一声,阮南参“啊”一声,说:“怎么了?”“你宿舍突然停电了,我要是不跟你去,那我晚上就没饭吃了。”方丛夏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巴巴的,害怕阮南参不相信,他接着补充道:“你不信么?那我念一下管理员发布的断电通知给你听。”“亲爱的同学们,由于近日雪太大,导致线路故障,现通知大家自今日下午三点开始至晚上十一点停电,给您带来不便,非常抱歉!”念完,方丛夏又重复了一次,说:“我真的没骗你。”电话那头沉默下去,过了一分钟,阮南参好似很轻地叹了口气,松口答应道:“好吧,那我把地址发给你。”他说完就挂了电话,两分钟以后,方丛夏收到了罗恩请客聚餐的地址。不过方丛夏没有听阮南参的话直接打车去聚餐的牛扒店,而是赶在阮南参下班之前赶到科研所楼下。所以阮南参和罗恩他们一起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方丛夏站在科研所楼下,手里夹着一根烟在抽。阮南参愣了几秒,罗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很轻地哼了一声,问道:“阮,你朋友么?”阮南参点了点头,片刻后又摇摇头,有些困惑地皱起眉头,在他心里,方丛夏不单单是朋友,但除此以外的关系他不知道如何描述。他正在想要怎么解释他和方丛夏复杂的关系的时候,就见方丛夏按灭烟大步走了过来。“阮阮,怎么站在这儿不走啊?”方丛夏抬手很自然地搭上阮南参的肩膀,又勾了勾唇,说:“你好,阮阮的同事。”他眼里没什么温度,眼睛紧紧盯着罗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