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休璟抿了抿唇,无法摒弃掉心口那股微妙的失衡感。
他伸手撩开沾在梁瑄宜额前的湿发,掌心落在她发顶,轻轻往下按了按。
长辈该怎么做才合适。
陆休璟意识到他并没有在自己的父亲那里学到这一课,更没法把它身体力行地用在教育梁瑄宜这件事上。
那枚钉在梁瑄宜的脸上很漂亮,贴着唇线扎进去,露出短短一截针柱,尾端的银饰缀着光,稍微牵扯唇角,就会在下颌投下一块很小的阴影。
小女孩的爱美之心而已。
他确实没办法生气,没法非黑即白地告诉她在脸上穿孔是一件幼稚透顶的蠢事,他对梁瑄宜的宽容程度显然比他想象中还要再多些。
陆休璟能做的,只是放缓了声线问她,“还痛不痛了?”
梁瑄宜没吭声,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眼角挂着的泪痕迟迟忍着未落。
直到陆休璟朝她伸出手,她才像是放下心来,唇角往下一撇,点了点头。
这是她从上一次教训中学到的绝技。
先认错、掉眼泪,然后扑到陆休璟怀里服软。
梁瑄宜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顺势埋进他怀里,双手环住他脖颈。
下巴抵在肩角,又挤了几滴眼泪出来,“我…我只是心情不好,跟付朝辞她们出去,她们都打了,我也就……”
陆休璟用指尖轻轻梳顺她的长发,从她断续的话音中提炼出信息:心情不好、跟高中同学出去鬼混、冲动跟风在脸上穿了个孔。
只有小孩才做得出的幼稚行径。
陆休璟压下无奈,声音很轻,“什么时候打的?”
梁瑄宜:“上周五晚上。”
从拍摄现场把她接回来当晚就偷溜了出去。
陆休璟继续问下去:“为什么心情不好?”
梁瑄宜却不说话了,攥紧他肩角的西装布料。
陆休璟显然从她的动作中接收到了暗示,把她拉出怀抱坐好,“因为不是你想要的?”
他可以不责怪,但这不意味着对她的莽撞行事彻底谅解。
陆休璟从床头抽了张纸巾,替她擦去泪痕,记忆不知怎么就被拉回到了更久以前,梁瑄宜同他做下的不会再用眼泪来烦他的约定。
她确实做的很好,藏在房间里忍痛。
整整一周。
如果不是被他提前发现,或许她会把这件事永远瞒下去,直到那枚唇钉成为她的某个身体标记,被摄像头记录,出现在电视荧幕前,而他会像一个陌生的普通观众那样被被动告知。
这样的被剥离感让陆休璟感到恍然,感到…怅然若失。
他抬起梁瑄宜的下巴,唇钉在顶灯下切割出光影,晃得他眼底发涩。
这绝不是出于长辈身份该做出的举动。
“梁瑄宜,这枚唇钉是你想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