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瑜快步向前,左臂伸直去取红缨枪,转身的时刻,黑衣人的短剑直直刺进他背部的右肩上,幸而傅瑜躲闪的快,才没有让黑衣人的短剑继续深入。
一旁静静立在斐凝身后的空青,见此右手微晃,脚慢慢变了方向。她神思有些迷惘,却终究没有出手。
傅瑜身上的白衣瞬间被鲜血染红,空气中的脂粉和熏香的味道渐渐被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充斥。
纵然右肩隐隐作痛,傅瑜却是咬紧了牙,手下动作丝毫没有消减片刻,手中红缨枪一闪,竟是和手执刀的络腮胡子大汉与手执剑的黑衣人搏斗起来。
以一敌二,甚是凶险。
傅瑜身上还有伤在身,纵然方才对□□衣人是占了上风,但此时毕竟是一个打两个,已是隐隐不敌,正此时,琴音突变,竟是隐隐附和傅瑜的呼吸声和他脚下的脚步声。
琴音不再合着琵琶音激斗,反而是减弱不少,和傅瑜的动作合起来。
这便是斐凝做了让步了。
巴彤微微一笑,眉眼辗转间,竟是风情,她右手一落,琵琶音紧跟着琴音不舍,高亢激昂,竟是将琴音都概了过去!
斐凝冷哼一声,往日淡然从容的眉眼间尽是煞气,她眉目微敛,明明是婉约的妆容却生生的升起一股不容人逼视的豪气!琴音铮铮然,陡然从方才的弱音转高,如凤凰泣血般高亢,响遏行云。
傅瑜的身形也跟着斐凝的琴音动了起来。傅家枪法的一招一式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未及深思,身体的本能已是让他挥枪,将砍向自身的刀剑一一格挡,反而在对方的肩上胸膛捅出一个个窟窿。
琴音和枪的招式,一一对应。
蒙蒙然之间,仿佛有什么破土而出。
傅瑜和斐凝,同床共枕、日夜相伴的半年让两人此时生出莫大的默契,一时之间士气高涨,竟是和对方斗的不相上下,甚至随着时间越长,两人之间默契越高,隐隐有了上风。
有金鼓鸣枪,有战马嘶鸣,也有人声怒吼。
傅瑜的背后渗出冷汗,右肩慢慢被鲜血浸满,斐凝的额头上也满是汗水。
终于,随着一声弦断,巴彤的琵琶声骤停,琴音成孤音的瞬间,气势大涨,傅瑜横枪一扫,黑衣人的喉咙已被他划破,再一横,已是牢牢地指在了络腮胡子大汉的喉咙上。
空青突然动身,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了巴彤的脖子上。
斐凝的琴声停下,傅瑜的枪却未停,直直地刺穿了络腮胡子大汉的喉咙。他的血井喷似的洒出,魁梧的身材轰然倒地。
屋内的血腥味更浓了些。
外间的兵戈之声却渐渐停住了。
屋内屋外一时都寂静无比。
谁也不知道外面到底谁赢了,毕竟己方刚才只出去了三个人,金圆和两个傅府的府丁。饶是傅府府丁再是身经百战、沙场出身,又怎能抵挡的住人海战术。
思及此,傅瑜的心直直地往下落,但当他回望斐凝时,却觉心下暖融融的,一如冬日暖阳,春日繁华,让他忍不住地对她笑。斐凝端坐许久,才慢慢起身,她鬓发微湿,神情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淡定,但当目光移向至傅瑜时,却隐隐透出几丝担忧。
傅瑜笑道:“阿凝,若是今日我们不能逃出生天——”
斐凝却少有的打断他,柔声问他:“疼吗?”
傅瑜怔楞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在问自己肩胛处的伤口,他傻乎乎的笑,摇头说:“阿凝,我很欢喜。”却并不说疼不疼。
斐凝迟疑了片刻,又问:“方才琴音已停,你本不必杀他的。你自幼生在永安,少见这见血杀人之事,杀了黑衣人便也罢了,何苦又杀一人,徒增忧虑?”
傅瑜不假思索道:“他对你动刀,我便必要他性命。”简简单单的一句,本是杀气凛然的话,却是硬生生让他说出了情话缱绻的滋味。
两人对视,忽都觉心跳加速。
空青冷冷道:“娘子,现在怎么办,这里没有后门,我们是要直接出去吗?”傅瑜微妙的注意到,她唤的是娘子,而不是夫人。
被挟持的巴彤很是没有被挟持的自觉,插话道:“郎君这是何意?为何要绑了奴家呢?奴家的琵琶弦方才断了,现在手还疼的很呢!”
“你闭嘴!”空青低声道,手下稍微使力,巴彤的脖子被划出一条细细的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