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漫长的沉默。
在长留之山的结界发出崩碎的巨响中,殷风烈缓缓地、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剑。
烈焰再一次熊熊燃烧起来。缠绕到剑身之上。
他说:“那我也只能杀了你了,飞鸿。”
在行将碎裂的结界之下,白飞鸿与殷风烈深深地注视着彼此。
寂静如同风暴,在他们之间落下。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二人都心知肚明——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纵是百口也是莫辩。
纵是情深也是枉然。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宿世的恩怨,是两个族群的冤仇,是迟来了千年的血债,是无以计数的人命,是一切人言、情谊、时光都无法跨越的——命运。
是啊。
这便是命运了。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而她也下定了她的。
他们谁也无法再回头,谁也不能再收手。
于是——
无需多言。
两柄神兵同时啼鸣——铮然交错。
锋刃与锋刃交接,剑气与剑气碰撞,谁也没有留手,谁也不曾容情,青女剑与夙夜剑,转瞬之间便已过了百余招。
白飞鸿已是半身浴血。
她本不应该在这种情形下继续战斗。任何一个剑修……不,任何一个修士都知晓,道心动摇之时不宜动武,更何况她的道心已经到了破碎的边缘。
无情道的道途何等凶险,一步行差踏错都有可能万劫不复。遑论是她如今的景况。
每一剑都会让白飞鸿的手臂迸裂出更多的裂纹,在第一轮交锋以后,她的右臂垂在身侧,白骨支离,鲜血横流——就算她下一刻就在此地玉碎冰消,也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然而,在失血的眩晕中,白飞鸿却忽然有了一种想笑的冲动。
她抬起眼,看向殷风烈,毫不意外,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与她同样的思绪——
“那是雪盈川的剑意?”他问。
于是,白飞鸿真的笑起来了。很轻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像她的——几乎不属于她的恶毒。
“是。”
她微微地笑着,说。
“这是雪盈川的剑意。”
多么讽刺,多么荒谬,多么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