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德听后终于有了回应。他刚刚内心反复被萨特的一句又一句‘大叔’刷屏,整个人内心麻木。他还没有老到被看上去很老很邋遢的、二十多岁的男性喊大叔了?
我特意打理的头发,我特意挑选的穿着,在你眼里就是摆设吗?
哪怕我的确比你老一点点点,但你完全可以称呼我为‘先生’吧!
纪德越想越觉得无语。
但现实里,他依旧双目失神,表情像是被人背刺一刀般吐魂喃喃:“我应该……还没有年长到……被称呼为你叔叔辈吧……”
即便心诸多无言,现实里纪德依旧委婉地使用比较中性的词语去提醒这位看上去不太懂称呼的青年。
只是萨特完全没懂纪德的暗示,他边皱着眉边吐露道:“那,爷爷?”
纪德:……
感情在他的世界观里,比他年长的男性称呼除了大叔,就是爷爷吗?
“先生,我是先生。”
“噢——”萨特悟出个道理来了,但他随即困扰地喃喃:“可我也是先生……”
但很快他右手握拳敲击左手掌心,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老先生!”
纪德:……
“算了,你还是喊我大叔吧。”纪德选择放弃纠正他的称呼错误。‘大叔’和‘老先生’比起来,当然是‘大叔’听起来更年轻了。
只是这情况……纪德内心皱眉,抬头进一步打量着满口胡言的棕发青年。
他刚刚进门的表现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和社会没有交际的、独处的人。倘使是像瓦雷里那样过去因为疾病被迫独处的人,他还会理解点……
但萨特好像不是吧?
纪德思索片刻,仍感觉到奇怪。说起来,他这个判断标准是什么?比自己年长的喊‘大叔’,如果‘大叔’不行,就喊‘爷爷’?
因为自己是‘萨特先生’,所以比自己更老的就喊‘老先生’?
实在是诡异的思考方式,但意外诡异的一点就是它的逻辑竟然细想是能理通的。
纪德心乱如麻,迟疑地对着萨特询问:“你该不会也没多少朋友吧?”
这明显是不和社会接触很多的人该有的特点。
萨特眨了眨眼睛,边安静地用破旧的袖口擦拭着摄像头边奇怪回答:“可大叔,我为什么要有那么多朋友?”
纪德瞬间哑口无言:……对不起,我可真是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毕竟你这种性格怎么会意识到问题所在。
“不过说起来——”萨特探头望向车窗外面提着行李箱,往来匆匆的人流,边态度万分认真地从人群里寻找着什么,边嘟囔道:“那家伙不知道能不能赶上火车。”
“你有朋友还没有上车吗?”纪德语气有些惊异。
只不过他惊异的点不在于萨特的朋友竟然这么晚还没有上车,而在于萨特竟然还真的有朋友!
啊,不对,更准确的是:萨特他这副穿着出门,竟然还有人愿意以他朋友自居!
“真是失礼呢……”两个人的背后突然有道男声幽幽地传来。
纪德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但下秒他就放下手。多年来的自身社会适应能力告诉他:他是不可能在这方面犯错误的。
“加缪你竟然没有错过!真是太好了!”萨特一看到来者就步伐飞快地走去,拥抱住刚刚进来的黑发青年。
阿尔贝·加缪面无表情地被抱着。
他身穿高定版黑色西装,手提漆黑色的行李箱,看上去比萨特年少很多,也看上去比萨特贵气很多。
纪德对此陷入诡异的沉默。
这两个人是怎么当上朋友的?感觉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加缪进来火车包厢的第一句话就在老老实实地向纪德道歉道:“真是失礼了,我晚到了很久。”
纪德:……啊这,原来是给我道歉。可为什么是给我道歉啊?
还没等纪德想出个所以来,萨特早已松手,招呼着加缪坐到自己隔壁的座位上去。
于是纪德成功和两个陌生青年面面相对。他在内心打量着对面的两个人,试图从细枝末节中找到一点他从社会学到的熟悉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