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瑶应声过去坐在他身边,而万俟寒生一直没正眼瞧他坐在了对面,万俟朗华似乎很习惯这样的父子相处,自顾自地把银盘推到万俟瑶跟前,道:“快吃,刚削好。”
万俟瑶的手僵着,总感觉气氛说不上来的别扭,推了推银盘到桌的中间,道:“一起吃。”
万俟寒生抱着手,纹丝不动态度坚决,万俟朗华也不惯他随手丢了个苹果过去,道:“他吃这个就够了,大男人还吃什么削皮的。”
万俟寒生接住砸来的苹果,搁在桌上,垂首道:“我不饿。”
万俟朗华:“行,你说不饿就不饿呗。”
此话一出气氛冷到冰点,万俟寒生身后一小胖硬拉着瘦高出来,转着手指磕磕巴巴对万俟朗华道:“那个……那个关……关……关主,我们找少关主有些事,我们……就先出去了。”
小胖拆拆捡捡一句话脸上直接泛起酡红,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拙劣的谎言,万俟朗华长叹了一声,看着垂头的万俟寒生道:“你们有事?”
万俟低头侧着脸,乌亮的黑丝当了他大半张脸,看不出是何表情,只听他细细“嗯”了一声。
万俟朗华语气像是松了口气,道:“那走吧,猎熊、小苗你们看好他。”
小胖、瘦高乖巧点头,面面相觑上前一边捏起万俟寒生衣袖,被他起身高冷甩开,三人就这样一前两后拉扯磕绊着往外走。
万俟瑶目送人出去,门关上前与侧头的万俟寒生对上一眼,这是在是外面等你的意思啊。刚刚屁股才坐热都没说上两句就叫人出去,还有答应他求叔父的事还没说呢。
他们处成这种父不父子不子的关系,万俟瑶觉得大半原因应该归咎万俟朗华。
万俟瑶两指在桌上滑走,捻到块苹果,边吃边道:“叔父啊,你怎么不多留寒生一会儿。”
万俟朗华擦拭削过苹果的宝石匕首,眼神温柔看了她一眼,理直气壮道:“不是他自己有事要走,我留他做什么。”
“我不信叔父看不出来。”万俟瑶边啃着苹果边认真分析道:“他就是心口不一,要是你好好跟他说话,他就不会因为要面子逼自己反着来。”
万俟朗华摇摇头,将匕首搁在桌上,道:“叔父这么喜欢你,你怎么替他说话了,小没良心,伤了我的心。”他紧闭双眼,握住胸口,做出难过心寒的表情。
知道万俟朗华不爱听,可以转移话题,万俟瑶没惯着他,“他帮了我我理应替他说话,怎能叫没良心呢,我有恩必报的。”
万俟朗华略有吃惊,道:“他还帮了你。”
万俟瑶道:“是啊,寒生帮我教训了今日抓我的人,咱们漠风关一致对外,他知道我被人欺负了就自己说要替我讨回公道。”
“嗯,这次他做得对,不过欺你的是何人?”
“啊——”对方幕帘内传出一声长的尖叫,里面先是出来了三名侍女,紧接着在搀扶下出来一名鹅黄华夫头戴轻纱帷帽女子,脚步匆忙,一众随从神色紧张。
路过的人先听到声音又见这一阵仗,纷纷转头观望,大小姐健步如飞面纱遮面,没察觉出异样,娇养的鲜花就是不一样,一点小事就大吵大闹不得安宁。同样座三楼,还弄个幕帘出来故弄玄虚生怕别人一睹真容,那些人看了一阵自觉没趣便收了视线,转眼继续关注比武台上沈慈危和江南鬼手谢晋的对决。
谢晋算得上是定江湖里的老人了,一届的初尘加上五届的问道,活活耗去一个人十八年的光阴,年纪也算不上大头上已有黑白华发,众人眼中这人总差了那么点运气,眼见着一年比一年长进,若不是今天对阵的不是沈慈危,也有可能了了这虚妄执念。
只见他如骨似爪的手抓空嵌进木柱里,拔出来时带出木屑木柱上出现空洞爪印,转身追着沈慈危鬼步移动,一连伸来数下。沈慈危负手来回躲过阴爪,两人都未配武器,赤手空拳接下对方招式。
若不知双方底细,江湖中人或许还觉得这场比试精彩之处颇多,可圈可点。只是谢晋对面的是沈慈危,观者都等着一堵天下第一绝法的威名,至今仍未被逼到使用绝法,实在叫人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原以为这场比试毫无悬念很快结束,却硬生生拖了一炷香时间。
万俟朗华收回视线,继续道:“你还没说是谁啊?”
万俟瑶戳戳脸,余光瞟了那道黄色身影,慢道:“你应该、大概,过不多久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