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过来一眼,平淡随意下是流淌着她看不懂的情感,没有了去岁的偏执压抑,但这并没有让萧蕴龄放下戒心。
从她进来这间屋子开始,无论是冷硬背景下的迎春花,还是咳嗽不止的病弱男子,都告诉她这是一个病人在平和地养伤。
越是如此,越让她不敢放松。
沈策很熟悉她,他看到了萧蕴龄举止间的防备。握在书上的手指轻缓地点着书页,他声音带着咳后的沙哑,对迎阳光站立的女子道:“你来了。”
语气熟稔平常,仿佛他们是昨日才分别的情人。
萧蕴龄的目光落在沈策的衣服上。
春寒料峭,但这个时节已少有人穿狐裘,更何况是沈策了,可是他现在穿得比她还要温暖,虚弱得……好像要死了。
“你的伤如何了?我听说你病了。”
她在沈策对面坐下,迎春花在她身边摇曳,沈策有些出神。
听说他病了,是一个月前听说了,还是昨日从他的请柬中得知。
这个疑问只在脑海中浮现不过一瞬,便被他抛却在一边。他对萧蕴龄有很多疑问,但在见到她的时候,这些问题都没有必要再提及。
他所求的,不过是平常的日子里她坐在他身边。
回答她的又是一连串咳嗽。
许久,他将帕子收入手心,但萧蕴龄依旧看到了上面的星点血迹。
“为什么会咳血?”萧蕴龄问他。
“中毒了。”沈策垂下眼眸,浓黑的睫毛顺势耷拉下,在眼下覆盖一片阴影。
“很严重?”她想起了他说的自己时日不多,她以为那是沈策要挟她前来探望的手段,或许她也设想过事情真如他说的一样,但她对这个猜想并不确信。
她探究的眼神明晃晃地落在他身上,没有掩饰地观察他的表现是否存在漏洞。
沈策没有回避她的审视,他直视萧蕴龄的双眼,重复道:“很严重。”
他将帕子丢弃在一旁,神色有些倦怠,他在屋内没有束发,长发披散在肩头,柔和了他过分锋利的气质。
萧蕴龄很少看到这样气质的沈策,即使是被追兵包围时,他依旧游刃有余,不将伤口与死亡放在眼里,所以她难以想象他疾病缠身的样子。
她见到这一幕,恍然觉得自己将沈策看得过于无所不能。
“萧敛竹将毒药抹在箭头上,医师尚未配出解药。”他不是很想再提及萧敛竹,只是简短地说明中毒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