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晞悻悻道:“我几时利用过你?我推测的这种情况也不叫利用,只是一种策略。寻常妇人大抵是不忍心这么对孩子,但你娘不一样,她既是母亲,也是霸主。”
英雄的本色是无情,这个道理蒋银蟾很早便懂得,低头半晌,叹了口气,道:“若真像你说的这样,便好了。”
原晞又躺下去,道:“我也盼望是真的,好当面给她老人家磕头敬茶。”
磕过头,敬过茶,可不就是女婿了?蒋银蟾不作声,像是默许,原晞暗暗欢喜,有了夫妻名分,这许多工夫便不算白费,至于以后怎么样,且不去想,横竖有一辈子的光阴盘算呢。
他把手搭上她的腰,被她推下来,又搭上去,道:“让位于敌人是很冒险的,你娘若还活着,一定有所防范,曲岩秀或许就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起疑。你也别急,很快便见分晓了。”
蒋银蟾站起身,道:“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怎么能不急?我去问问柯长老。”
原晞一把拉住她,道:“他就算知道什么,也不能告诉你,你何必为难他?万一他真是感念旧恩,你问他,岂不是寒了他的心?旁人也一样。”
蒋银蟾歪下眼看他,复又坐下,手指在他胸口打转,道:“你这颗心是怎么做的?念头转得忒快,挖出来我瞧瞧。”
原晞揿住她的手,笑道:“我也想瞧瞧你的心,如何能装下那么多人?”
蒋银蟾蹬了鞋子上床,把脸埋在他的头发里,忽喜忽忧,很是焦虑。原晞见她睡不着,便翻出避子药吃了,相与绸缪。弄到五更天,鸡打鸣了,两人擦抹一番,沉沉睡去。
樊甘草的死对曲岩秀无关痛痒,救他是出于责任,私心里并不想管,却让北辰教众人惴惴不安。官府抓了樊甘草,蒋银蟾杀了樊甘草,两者联手,显然是冲着曲凌波来的,自己若帮着曲凌波对付他们,岂不就是与官府作对?事情闹大了,岂不就成了反贼?
长老堂主之流犹可,底下的教众们武功平平,只想混口饭吃,造反的胆子是万万没有的,说起来都怀念柳教主在位的日子,安稳富足,虽然她老人家不守妇道,爱养面首,比起造反,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这些话传入曲凌波耳中,他便叫曲岩秀杀几个人作筏子,曲岩秀一味拖延。做了太多不想做的事,他实在累了,醉梦中总回到楝花村,石梁茅屋,篱落疏疏,蒋银蟾在院子里练剑,厨房里飘出藜黍香。
若能长醉不复醒,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刺到鸳鸯欲断魂(二)
蒋银蟾,柯长老等人在凤翔府造出声势,陆陆续续有人来投奔,到了六月中旬,蒋银蟾身边已有三十多人。这日午后,梅蕊宫的湘菊湘莲求见,蒋银蟾拿着帖子,想了一会,忙请她们进来。
原来梅蕊宫的前任宫主为淫贼皮晟安所害,蒋银蟾杀了皮晟安,湘菊湘莲便拜她为宫主。彼时她自身难保,坚辞不受,三女同行数日,在江陵郊外分手。湘菊湘莲这时找过来,蒋银蟾大约明白其心意。
二女行参见之礼,蒋银蟾忙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湘菊道:“听说蒋小姐要清理门户,梅蕊宫众姐妹忠诚归附,愿效犬马之劳,还望蒋小姐不要嫌弃我等武功低微。”
蒋银蟾道:“坐罢,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三十一人,只有四位师妹年幼体弱,我便没带她们来。”
蒋银蟾点了点头,心想她们不畏强敌,专程赶来帮我,我若拒绝,反倒不美。可以她们的武功,上了绛霄峰凶多吉少。沉吟片刻,笑道:“难为你们有此胆量,我也不能让你们送死,明日起,我教你们武功。不是我夸口,我教一日,抵得上别人教一年,你们勤加练习,到时候听我分派。”
湘菊湘莲喜出望外,江湖上多少人想学蒋危阑和柳玉镜的武功而不可得,这真真是天大的福气,再三谢过,告辞出来,回到下处,告诉众姐妹,无不欢喜。
晚上蒋银蟾与原晞,岳长倾,尹瑶光同桌吃饭,说了此事,三人都觉得有趣,次日跟着她来到梅蕊宫众女的住处。众女慌忙迎出,见一少女穿着玄色冰纱小袖衫,蜜合罗裙,柳眉淡扫,目露英气,料想便是蒋银蟾了。
再看她身后的三个美少年,心中均道:蒋大小姐当真名不虚传。
蒋银蟾说明原晞,岳长倾,尹瑶光的身份,道:“他们只是来看看你们的身手,不必在意。”
见过礼,蒋银蟾将众女分成六组,一组一组试她们的功力。众女绕着她左旋右转,穿梭来去,仿佛群蝶起舞,煞是好看。不过半个时辰,蒋银蟾便摸清她们的深浅,教了三招。有几个女子乖觉,带头改口叫她师父。余人见她眉欢眼笑,也都跟着改口。
原晞道:“长倾,你也该叫银蟾一声师父。”
岳长倾毫不犹豫,道:“师父在上,弟子岳长倾磕头!”说着便要跪下。
蒋银蟾拦住他,道:“好徒儿,从今往后你就是她们的大师兄了,要处处忍让,用心照顾师妹们。”
岳长倾笑嘻嘻的道:“谨遵师命,明日我送些好料子来,给师妹们裁衣裳穿。”
众女道:“多谢大师兄。”莺声燕语,笑作一团。
原晞道:“长倾,以后我便是你的师公了,快叫一声来听听,我也有好处给你。”();